蕭風出發前又去了一次入世觀,與老拐見了一面。老拐對蕭風去藏區之事很不理解。
“觀主,你解散丐幫,是為了故友報仇,也是為了大明去除隱患,也算幫我報仇了,沒問題。
可藏區如此偏遠,不丹本就不是大明之地。你放著當皇帝的大事不做,去乾這種事,是何緣故?
觀主該不會是改變主意了吧?若是如此,觀主就請告發我吧,反正我活著也沒什麼用了。”
蕭風皺皺眉頭:“你這話說的,你這輩子就剩下造反這一件事兒了?不造反就不想活了?”
老拐冷冷道:“人各有誌,你若真是不想反,我也不勉強你。你把我賣給皇帝,不是大功一件嗎?
雖說你如今不缺功勞了,可如此一來,皇帝就再也不會懷疑你了,難道你不動心嗎?”
蕭風笑了笑:“看來,我要麼帶著你造反,要麼把你賣給皇帝,連
蕭芹不過一白蓮聖使,别說官場之中視他如賊寇,就是在民間也早已身敗名裂,焉能與你相比?”
蕭風歎了口氣:“這麼說來,徐璠誌大才疏,蕭芹沒有群眾基礎,你目前看中能造反的人選,就是我了?”
老拐肯定地點點頭:“天予弗取,必受其咎,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還望觀主不要猶豫觀望。
我不能提前說出這些內情來,確實有我的苦衷。觀主若讓我證明此事並非萬歲設的局,我倒是有個辦法!”
蕭風淡淡的看著老拐:“你有什麼辦法?假如是萬歲讓你設局,你不管做什麼保證,自然回頭都可以解釋為是為了騙我才說的。”
老拐淡漠地一笑,提起筆來,拿過一張紙,開始奮筆疾書。
蕭風開始還以為他想讓自己測個字:“你不用費勁了,測字之術,隻能測人想問之事,若寫字之人心存隱瞞,是測不出什麼來的……”
隨即蕭風發現不對勁,老拐壓根不是寫一個字,也不是寫幾個字,而是洋洋灑灑地寫了一大張紙。
寫完後,扔掉墨跡淋漓的筆,按了個手印,舒暢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吐出來,就像撥出了一口壓抑多年的惡氣一樣。
“觀主,這張紙你拿著,我按了手印,那是無論如何也賴不掉的!”
蕭風拿起紙來看了看,饒是他淡定從容,處變不驚,也被老拐寫的這張紙嚇了一跳……
“嘉靖,不,朱厚熜!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不忠不孝的畜生!你枉批了一張人皮!
你為了將自己親爹抬進太廟,將仁宗皇帝擠出了太廟,你也不想想,你爹的屁股連龍椅都沒沾過,有個屁的資格入太廟?
武宗的親孃張皇後親自批閱武宗遺詔,將你一個藩王引入宮中當皇帝,視你如己出,養恩不比生恩重?
你隻顧孝順蔣氏,對張皇後冷落欺淩,使其鬱鬱寡歡,死於冷宮之中,此事非禽獸不能為也!
你荒淫狠毒,召幼女入宮,以其經血煉製紅鉛丹,宮女不堪折磨,絕望行刺,怎麼沒勒死你個畜生!
你寵信嚴氏父子,殺害多少忠良之臣。你躲在西苑修道,不理國家大事,你也配稱為皇帝?
你僅僅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聞,就派人屠殺一個鎮子,無論男女老幼,連善堂都不放過,你還算是個人嗎?
你這樣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畜生,竟然還沐猴而冠,高居九重。蒼天有眼,總有一天會降雷霆之怒,將你劈落塵埃!
你會像一條蛆蟲一樣在地上掙紮翻滾,直到被雷霆燒成飛灰,四散飛揚,墮入地獄,永不超生!”
蕭風一把將紙抓了起來,兩手一揉,那張紙就揉得粉碎,然後扔到油燈之上,瞬間化為飛灰。
老拐平靜的看著蕭風:“觀主,你不是要證明嗎,為何不留著這張紙呢?”
蕭風的心砰砰亂跳,半天才漸漸平靜下來。
不怕死的人他見得多了,想殺嘉靖的也見過不少,可從沒有這張紙給他帶來的震撼大。
他徹底地肯定,不管老拐說的其他話是不是真的,但老拐恨嘉靖入骨,一心要乾掉嘉靖這件事,絕對假不了。
就算他真是幫嘉靖做局的人,這張紙上的任何一句話,都足以讓他被淩遲處死,株連九族,甚至十族。
而且,那紙上的每一句話,其中包含的怒火和仇恨,都像火焰一樣刺得人睜不開眼睛,那是絕對裝不出來的。
“我當然得燒了它,若是我留著它在家裡,萬一被人發現,你肯定是要被淩遲的,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老拐遺憾的咂咂嘴:“我倒是希望你能留著,那樣我也能徹底相信你是要造反的。
你若還是不相信我,這張紙我隨時可以再寫一份給你,若是我騙了你,你把這東西往上一交,我就死定了。”
蕭風搖搖頭:“算了,我相信這次不是萬歲讓你設的局了。既然你那些底牌不願意告訴我,我也不勉強了。
還是那句話,我去藏區打仗這段時間,你一定要老老實實的,萬不可輕舉妄動,打亂了計劃。
既然是我要造反,那這件事就要按我的節奏來。我雖算不上神機妙算,但要做的事也都能做成。
你記住,我離京期間,隻要我的家人朋友受到傷害,或是有人挑撥萬歲逼我造反,我都算在你的頭上。
你若敢自作主張,打亂我的計劃,我就絕不會再跟你合作,你就去找蕭芹吧,他一定比我聽話!”
看著蕭風離去的背影,老拐平靜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就像看著一個倔強而又叛逆的孩子一般。
“蕭芹算個什麼東西?隻有你才行啊,必須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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