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沉默半晌,自嘲的一笑。
“我不拿他們的錢,那就是他們逼我偷的;我拿了他們的錢,那就變成他們雇我偷的了。
有點可笑是吧,當賊的還要講究這個。”
展宇聽著大廳裡依舊響亮的喝粥聲,嘴角挑起一絲微笑。
蕭風說對了,不管這個曾經的大賊因為什麼洗手不乾,他現在都是個好人。
哪怕被迫做了壞事,他也沒有變成一個壞人。
“他們怎麼逼你的?”
“第一次,嚴世藩威脅要殺這些孩子,讓我幫他偷東西,條件是他不再威脅我乾下一次。”
展宇皺皺眉:“他言而無信?”
“不是,他自負的很,跟我一樣,當婊-子還想立牌坊。你想不到他是怎麼立的牌坊。
第二次來威脅我的,是趙二。他說如果我不幫他偷東西,他就把這些孩子偷走賣掉。”
展宇氣笑了,這還真不是一般的無恥。如果蕭風在場,他一定會想起後世的一部黑-幫片。
老大說:你說出密碼,我發誓不殺你。
小人物想來想去,相信了老大的操守。
拿到密碼後,老大對老二說,你動手吧,你沒發過誓。
“我帶著幾十個孩子,跑都跑不了,隻能讓他們輪流欺負我。”
老道抹了把眼淚,很像一個已經洗手從良的青樓女子,忽然被人輪流欺負了一樣,心態極其複雜。
“那塊玉確實是我偷換的,交給趙二了。但我幫不了蕭風什麼,也不敢出面作證。
你告訴他,我對不起他。”
展宇搖搖頭:“這件事,他不用你幫忙,他是讓我來幫你的。”
老道愣了,擦著半真半假的眼淚,疑惑的看著展宇。
“他為啥要幫我?”
“我也不明白,他說隻要是好人,他能幫就幫一把。沒準哪天就幫到自己頭上了。你能聽懂嗎?”
老道低頭扒拉飯,不說懂,也不說不懂,隻是吃飯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第二天,蕭風伸著懶腰從屋裡走出來,樹上的人早就撤了,天一亮,那棵樹就沒什麼隱蔽可言了。
戚繼光脫下飛魚服,摘下繡春刀,拿著那塊腰牌反覆端詳。
“除了腰牌上的字不一樣,這衣服和刀跟錦衣衛的一模一樣啊。”
蕭風點點頭,其實花紋還是略有不同的。但戚繼光身上那股狠勁,穿上這身衣服,簡直是天衣無縫。
别說是晚上,就是白天人們也看不出和錦衣衛有什麼區别來。
“十天,最少十天,哼哼,果然如此。”
蕭風看戚繼光伸著懶腰,一副馬上要去補覺的樣子,立刻打破了他的夢想。
“你是武將世家,平時打仗,軍隊中傳遞資訊,可是用飛鴿傳書嗎?”
戚繼光哈哈大笑,他終於發現蕭風也有不懂的事了。
“蕭大人啊,你是聽茶館裡說書聽多了吧,軍情如火,瞬息萬變,哪裡能用上信鴿這種東西。
短距離都是靠快馬傳信,信鴿是用來與千裡之外的人聯絡的,可千裡之外的人能乾什麼,指揮前線作戰嗎?”
蕭風並不覺得丟人,不懂就問。
“那信鴿就沒用了?”
“那也不是的,很多軍隊也會攜帶一隻信鴿,但都是作為最後的絕望之舉。當被敵人團團圍困,連送信的人都出不去的時候,才會放飛信鴿。
可真到那時候,信鴿能不能順利到達,收到信的人是什麼反應,救援何時能來,都隻能聽天由命了。”
“如果我想養信鴿傳信,你可懂馴養之術嗎?”
戚繼光搖搖頭:“軍中所用信鴿並不多,都是在市場上重金購買已經訓好的。大人若是急用,也可以去買。
若是要自己馴養,那大人就得問沈煉了,錦衣衛以打探傳遞訊息為重要能力,他們對此道卻是精通的。”
蕭風飄飄然然的走進順天府,安青月已經在此等候他多時了,一見他進來,就迎上去跺腳。
“你怎麼才來啊!傳言的事我查到了,最早都是從賭坊傳出來的,後來在街上就傳開了。”
“知道是誰最早說的嗎?”
安青月搖搖頭,然後趕緊辯解。
“賭坊最是人多嘴雜的地方,經常有新賭客進去賭兩把,不可能查出最早是誰說的。”
蕭風看著她著急又不服的樣子,心裡好笑。
“不用查了,你把趙二找到,他肯定知道。”
安青月的眉頭緊皺,不知道怎麼事情一下就跳到趙二身上去了,蕭風也不解釋。
“記住,不要大張旗鼓的找。你的捕快裡有沒有好賭的?平時跟趙二又有點過節的?”
安青月點點頭,對手下有這樣的人物表示了一定程度的不好意思。
“老田好賭,他以前抱怨過,說趙二仗著趙文華的勢力,連捕快都不放在眼裡。
輸了不給,贏了硬要!他倆為此還打過架。”
“那就讓老田出去說,趙二欠錢不還,當縮頭烏龜。現在他日子過不下去了,急眼了要拚命。
找不到趙二,就找趙二的小弟們,見一個打一個。這是公事,如果他打不過,你帶人幫他打!”
安青月目瞪口呆:“然後呢?”
蕭風看著安青月驚訝的蘋果臉微微一笑。
“那麼多捱打的小弟,肯定有知道趙二躲在哪裡的。他們平時哪受過這氣,一定會去找趙二來撐腰的。
記住,跟著他們就能找到趙二,如果中途有人攔住他們,就抓住他們的人,也能找到趙二!”
安青月看著飄飄然離開的蕭風,心想這人可真是太缺德了。
“你又去哪兒啊?”
“詔獄,去看看老王。想不到老王貌不驚人,家庭地位還挺高啊。
他娘子想他都想哭了,真是個好女人,難得,難得。他女兒也不錯。”
蕭風一副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惋惜表情,似乎對此還帶著點憧憬。
安青月全身陡然繃緊。
“你敢打老王妻子女兒的主意,我就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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