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過不好的——
萬一他身體熬不住了,他會在臨終時跟她說一聲抱歉,說抱歉小煙,你安好的人生被我打亂了。
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是孟煙從廚房出來。
她望著他的背影輕道:“小米粥在鍋裡熱著,蛋黃儘量趁嫩的時候吃。我另外煎了兩隻蛋、還有一碗麪條......張媽不在,你儘快找人照應著。”
喬時宴轉身。
他看著她的臉:“我會讓金秘書找人!一起吃了早飯再走吧。”
孟煙沒肯,她輕聲說:“津帆還在家裡面,我不放心。”
她朝著臥室方向看看,有不捨,但還是套上外套準備離開了。
喬時宴捉住她的手:“那天一起吃個飯!”
孟煙低著頭換鞋子,她換鞋的動作很慢,過了半晌,她很輕很輕地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了......
喬時宴心裡一鬆,再看向她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
他想跟她親密,
但孟煙拒絕了。
她低頭看著鞋尖低低開口:“喬時宴,我知道你的意思!一週......一週後我給你回覆。”
孟煙離開的匆忙。
一直坐到車裡,她才驚覺全身失去力氣。
她並非一如懵懂的小姑娘,她亦懂得自己內心,無論從生理或者是心理,她都不再排斥喬時宴,或許是因為他把小喬歡照顧得好,或許是因為他幾次的正人君子,她知道自己的心悄悄鬆動了。
孟煙靠著椅背,淡而苦澀地一笑。
半晌,她一踩油門,朝著沈宅駛去。
......
清早,沈宅籠在一片微露中。
庭院裡,傭人三三兩兩在打掃,掃地的聲音細細沙沙的,給初醒的宅子添了一絲絲的煙火氣息。
孟煙正要回房。
有一個打掃的傭人叫住她,指著月桂樹上掛著的一盞粉色琉璃宮燈:“大小姐,這個都摔碎了......您還要不要?”
孟煙上前,摘下那一盞燈,是那晚喬時宴摔碎的那盞。
傭人悄悄地退下了。
孟煙低頭望著那一盞碎掉拚湊的燈,她想起方才喬時宴的話,他說有事情想跟她說——
她知道他想破鏡重圓。
可是,碎掉的燈能拚湊,碎掉的感情也能拚湊嗎?
孟煙在月桂樹下默默站了許久,
她正想離開,身後傳來一道斯文清冷的聲音:“你心軟了嗎?想跟他重修舊好了......是嗎?”
孟煙掉頭,驚訝:“辭書?”
沈辭書走到她跟前,他從她手裡接過那盞碎過的燈,他望著她細嫩脖子上男人留下的淡淡吻痕,昨夜她離開時,他就知道她去找喬時宴了。
她一夜未歸,跟負過她的男人在一起。
他們上床了......
沈辭書語氣帶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涼薄,他向來是溫和斯文的,不似乎現在這樣尖刻,他盯著她的眼問:“在香市的時候是男女生理需求,昨晚呢......是真情流露?”
孟煙幾乎忘了呼吸:“辭書!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
微風吹亂了他的發,也模糊了彼此的眼睛,更讓他接下來的話說得順暢,“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孟煙,既然他都可以,那我為什麼不能......”
孟煙瞳孔放大。
她打斷他、不讓他說下去:“沈辭書你瘋啦!”
沈辭書盯著她的眼,一字一字地說:“孟煙聽好了,我沒有瘋!”
他沒有瘋,但是沈老爺子要瘋了。
一個耳光甩在沈辭書的面上。
那是他最心愛的嫡孫,是他從未捨得動過一根手指的嫡孫,是他最最引以為傲的嫡孫......但現在卻像是失了心智一般地說出這樣的驚世駭俗來。
沈老指著他的鼻子,又看向孟煙。
“你們兩個滾到書房!”
他說完就先離開了。
或許是太震驚和失望了,沈老的腿竟然不聽使喚,生生地蹌踉了兩步。
院子裡,朝露落地,細碎無聲。
孟煙身上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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