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話一出,眾人便看向了她,顧大夫人當即變了臉色,鎮國公夫人面上瞧不出來,隻是眼中多少多了些不自然,偏這位顧四夫人還不知道,仍然自顧自的說著話。
楚慕傾微微垂著眸子,先前她同這位夫見禮的時候,隻覺得她不聰明,卻沒想到,竟這般沒眼力見。
如今鎮國公府眾人身份尷尬,她雖然是小國公夫人,往後一步一步管家名正言順,但是日後誰繼承鎮國公府明顯就是鎮國公府如今不能提的事,顧子晉還未成親,鎮國公夫人怎麼可能讓她幫著管家,那豈不就是默認日後顧宴辭繼任國公的位置,鎮國公夫人又怎麼會甘心。
但此時也用不著她開口,因此她隻是坐在一旁不說話,讓人看不出情緒。
“好了,我瞧著你是糊塗了不成,這阿辭和明惠剛成親,哪裡有你這樣做長輩的,知道的是你在開玩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想見明惠清閒呢。”
坐在老夫人下首第一位的顧大夫人冷著臉開口,顧四夫人被顧大夫人一番話說的臊得慌,她也沒别的意思,就隨口一提,如今經她大嫂一說,又看了一眼鎮國公夫人,心裡咯噔一聲,暗罵一聲這嘴。
馬上扯著笑道:“我哪裡有那意思,哎呀,是我多嘴了,明惠可莫要誤會四嬸。”
她說完顧大夫人也幫著說:“明惠可莫要和你這四嫂計較,她就是開個玩笑,斷沒有打擾你們小兩口清閒的意思。”
楚慕傾這才開口:“早就聽說四嬸性格耿直,最是好相處,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我自是知道四嬸是在與我開玩笑,大伯母多慮了。”她四兩撥千斤的回了,話裡也看不出她是什麼意思,顧大夫人心裡歎了一口氣,這鎮國公府的後院,來了這麼個角色,該愁的是她這個三弟妹。
這縣主若是她三弟妹的親兒媳,那便是好事,但是偏偏是阿辭的夫人,等來日子晉娶了親,那女子要是沒有明惠聰慧,那她三弟妹,可有的愁了,不過索性她們已經分家,這些事也和她無關,隻要她這個四弟妹别再管不住嘴說些有的沒的便好。
鎮國公夫人坐在那裡,直到最後也沒說什麼,隻彎著唇看著她們幾人說話,最後還是鎮國公老夫人瞧著時間差不多了,才讓她們都離開。
幾人向老夫人告辭,顧宴辭又和顧宴辭往聽風院走,出了寶墨院,顧宴辭就嗤笑一聲,楚慕傾睨他一眼,問道:“你這四嬸,倒真是心直口快。”
可不得是心直口快,新婚第一日,就提了這麼一嘴,這事今日明面上是過了,但是雙方心裡都門清,這爵位之爭,日後遲早是要擺上來的。
“她就是不太聰明,人倒是不壞。”顧宴辭隨口應道。
說完也懶得再說這些人,直接拉著楚慕傾往前走,嘴裡道:“别說她了,回去給你做鞦韆去。”
顧宴辭的鞦韆其實做的還算不錯,至少楚慕傾是這麼覺得的。
興許是沾了陽光的緣故,聽風院東北角的海棠花開的最好,顧宴辭便是在這裡給楚慕傾做的鞦韆。
於是聽風院的下人便看見,他們小公爺從老夫人院子回來之後,便擼起袖子,在東北角搗鼓的起來,先是讓小廝挑了好的木材送過來,又自己去一旁的院子找了趁手的工具,各種敲敲打打。
而他們夫人就坐在旁邊的石桌旁,手上拿著冊子在翻,若是看累了就停下來抬頭瞧著她們小公爺。
小丫鬟們探頭瞧了眼,正好看見她們小公爺做的東西已經初具雛形了,原來竟是鞦韆,丫鬟偷偷笑,小公爺和夫人感情可真好。
顧宴辭做完仍覺得缺了點什麼,他站在鞦韆旁,盯著鞦韆沉思,最後開口問道:“淮南王府院子裡是不是有爬藤的月季?”
銅錢點點頭,他也跟著顧宴辭去過淮南王府在京中的府邸,裡面確實有不少花,那爬藤月季也是有的。
“去找沈予淮要幾株來,他若是不給你就偷偷搶幾株。”
“是。”
銅錢不僅自己去,他還招呼著另一個小廝跟著一起,若是沈少爺不同意,為了小公爺給夫人做的鞦韆,他們隻能一個抱著沈少爺的腿,一個挖了花就跑了。
顧宴辭準備回屋洗手,楚慕傾輕聲道:“你去問問子苓孟二送我的東西放哪兒了,讓她拿給你帶過來。”
她說話的功夫還在翻著冊子,這裡面記錄了别人送的禮品,她大致看一眼心中也有數。
顧宴辭見此點點頭,不一會兒就出來了,手上還拿著一個卷軸。
楚慕傾伸手接過,將卷軸在石桌上打開。
陽光透過海棠樹的間隙落在石桌上,隨著卷軸緩緩的展開,上面畫著的人也慢慢出現在了楚慕傾面前。
顧宴辭瞧見楚慕傾沒出聲,也探過頭瞧了一眼,那捲軸上是一箇中年婦人,長相隻能算得上平庸,旁邊隻寫著一個字——
徐。
“母親那個嬤嬤是不是就姓徐?”顧宴辭垂眸思索了一會兒開口。
他說的母親指的是蕭文柔,當年蕭文柔離世,身邊的丫鬟婆子基本都賣了,雖說永寧侯府給出的理由是做事疏忽,害的主母小產,但是還是太過牽強了些。
隻是可惜當年定國公府被髮落在邊境,無法詳查。
楚慕傾曾讓淩雲閣幫著查探過當年被髮賣的那些奴婢,但是過了這麼久,能查到的本就九牛一毛,況且能讓查到的那些人,實際上並不知情,隻是知道主母突然就難產了。
隻有一人,怎麼也找不到下落,那是蕭文柔身邊的一個嬤嬤,姓徐,從定國公府的時候便跟在她身邊。
而如今,孟芙送與她的新婚賀禮,是一張婦人的畫像,上面還寫著徐,這人是誰不言而喻。
她想到了那日在宮中,孟芙與她說的,等她成親時,再送她一份大禮,說的應該就是這個。
楚慕傾低著頭,眸中晦暗不明。
“阿辭,别說宮中那些人知道了她的身份會如何,便是我,如今都想殺了她了。”
顧宴辭坐在她身側,她回京之後就聽楚慕傾將那些事與他說了一遍,對於皇上的打算,他隻輕蔑一笑,帝王無情,那人不過是做到極致罷了,而這位孟二小姐的身份和處事,倒確實讓人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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