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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最後一天,天氣依舊炎熱,陽光照射在地面上,宮女微微眯著眼,腳步匆匆的往前走,額上滿是細密的汗珠,她偶爾會用衣袖擦一下。
長樂宮正殿裡,太後靠坐在主座上,宮女站在她身後打著扇,太後偏著頭,看著一旁正在修剪花枝的楚慕傾。
楚慕傾今日穿了一身淺碧色的長裙,這顏色夏日穿起來瞧著格外清爽,讓人看見便涼快幾分。
“快别弄了,來這邊坐下,小廚房新得了些蜜瓜,放在冰羹裡,吃著格外清爽。”太後笑道。
楚慕傾正好修剪完最後一支,將手上淺紅色的花朵放進瓷瓶裡,回過頭看著太後道:“外祖母瞧瞧,這樣可好?”
太後瞧著她眉眼彎彎的樣子,心裡歡喜,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極好。”
楚慕傾輕輕一笑,示意宮女將瓷瓶端到一旁,自己則是在一旁淨了淨手,然後用棉布擦乾手上的水分,這才走到太後身旁坐下。
兩人一道用了冰羹,等宮女將碗勺收下去,楚慕傾又陪著太後閒聊。
“瞧著你繡喜服,哀家倒是想到了當年嫁給先帝的時候,也是如此,隻是哀家繡工不精,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先帝瞧著哀家那樣子,還說要不就讓尚衣局做好就行,哀家那時覺得他莫非是嫌棄哀家的繡工不成,還生了會兒氣。”
太後的聲音裡滿是懷念,她與先帝青梅竹馬,及笄之後便嫁給了他。
楚慕傾聽著太後的話,雖然太後說自己繡工不精,但是隻怕也是自謙罷了,太後與先皇少年夫妻,感情深厚。
說起先帝,太後不禁有些傷感,楚慕傾隻能轉了話題,笑道:“先皇這是心疼外祖母,外祖母,我前幾日碰到一個宮女倒是有些意思,我觀她言行舉止倒是頗為大方,就是毀了容貌,倒是有些可惜了。”
“哦?能讓你說一聲可惜的,倒真是難得了。”
太後一時有了些興趣,不過這種毀了容貌的宮女可不常見,大多是得罪了主子才會毀了容貌,不過瞧著楚慕傾如此讚賞,倒是難得。
“可知道是哪個宮裡的宮女?”
楚慕傾若是喜歡,她要來長樂宮也無妨。
楚慕傾搖頭:“倒是不知道是哪個宮裡的,不過名字好像叫丹心。”
太後身旁,薑嬤嬤聽見這名字愣了一下,聯想到楚慕傾說的毀了容貌,心裡有了些猜測。
太後聽見這名字的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原本想吩咐宮女去內務府查查這個宮女是哪個宮裡的,下一瞬有些記憶突然回到了腦中。她放在椅子上的手指動了動,瞧見楚慕傾的目光,想了想,還是道:“這宮女哀家倒是有些印象。”
她抬眸望向正前方,目光悠長:“那時你還未出生,柳太師開罪了先帝,被抄家發配了,他有個女兒叫書檸,原本應該充為官妓的,哀家瞧著她可憐,便求了先帝,最終入了掖庭,之後便叫了丹心,後來她得罪了先帝的一個妃子,被毀了容貌。”
她已經幫了她一次,那時先帝身子已經不好,格外多疑,若是多次相幫隻怕先帝也要不愉,自己也不好用皇後的身份將她放出掖庭,那次之後,隻暗中吩咐掖庭莫要再為難她。
後來先帝過世,新帝登基,她忙著瑣事便沒顧得上柳書檸,再之後女婿女兒相繼過世,她便也忘了柳書檸了,如今聽楚慕傾提起丹心,才隱約想起來這個人,多年未見,如今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她如今應當還是在掖庭,晚些時候我讓人去將她要來長樂宮,若是無事便將她放出宮吧,柳太師和先帝都逝去多年,那些事情也該翻篇了。”
太後長歎一聲,如今故人越發少了,能活一個便是一個吧。
“多謝外祖母,隻是丹心的事,還請外祖母過些日子再處理。”
太後看著楚慕傾,她也沒問為什麼,隻點了點頭,道:“隨你。”
兩人聊了一會兒,太後便有些疲憊,也興許是提及故人,她想到從前的事心裡感傷。
楚慕傾離開的時候,太後又喊了她一聲,輕聲道:“明惠,萬事小心,若是有事隻管找外祖母就好。”
楚慕傾轉身,雙手放在身側蹲下向太後行了禮,她看著太後的眼睛,從那雙年老有些渾濁的眼睛裡她隻看到了關心,她點了點頭,小聲道:“外祖母,我會的。”
瞧著她出了正殿,太後和一旁的薑嬤嬤說:“阿辭臨走時與我說,若是明惠有什麼事問我,希望我能告知她,其實他便是不說,哀家也會說的。”
薑嬤嬤望著楚慕傾的背影,輕聲道:“娘娘,可要去查查丹心麼?”
太後搖了搖頭:“明惠想必自有打算,罷了,隨她去吧,索幸哀家現在還活著,她便是出了事也有哀家兜著,隻是書檸那孩子,到底是哀家這麼多年忽略了她,等這次事後,便讓她出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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