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夏輕輕笑了,誇道:“真好。”
說完走到楚慕傾身旁,小聲道:“剛剛看門的婆子說,瞧見三小姐在周圍晃。”
楚慕傾隨手將書翻了頁,隨意道:“她倒是不怕熱。”
這大熱天的,還有空來她院子周圍閒逛。
“安氏如今如何了?”
“她那院子如今倒是冷清的很,侯爺自從那次之後,便再也沒有去過,落梅院新換的丫鬟如今瞧著倒還算安分,就是不知道日後會如何,這府裡的丫鬟婆子都勢力的很,如今聽蘭院倒是格外熱鬨。”
這府上就三個姨娘,安氏失寵,白姨娘還在小佛堂禁足,容淑慧如今可以說是一枝獨秀。
不過她如今依舊沒有恃寵而驕的樣子,每日不是去給老夫人請安就是在自己院子裡彈琴種花,為人也是溫柔和善,基本從不為難下人,因此這些丫鬟婆子對她評價倒是極高,好些都削尖了腦袋想去聽蘭院。
“嗯,楚念一如何了?”
“三小姐一開始倒是常去看安氏,最近倒是去的少了些,開始往老夫人的院子裡跑了,但是老夫人因著安氏如今很不待見她,沒少吃閉門羹。”
楚念一這是在給自己找新的靠山,或許她覺得安氏和楚長鬆都靠不住了,所以開始著急,畢竟她的親事可還沒定,如今這種情況下,誰知道楚長鬆從前說的還算不算數,老夫人又會不會隨意的給她指一門親事,這一切都讓她惶恐至極。所以今日才會來棠桃院周圍,或許是想到了明日楚慕傾及笄,所以前來看看,至於看什麼,那便隻有她自己知道。
楚慕傾垂眸,等到楚念一黔驢技窮的時候,自認為沒有出路的時候,她會做什麼呢?
她唇角微勾,不再管她,這是楚長鬆千嬌百寵養大的女兒,做出任何事,想必楚長鬆都是願意幫著她的。
畢竟念一,心心念念,百裡挑一。
晚間,楚慕傾站在視窗,屋內留了幾支點燃的蠟燭,燭火搖曳間,整個房內都泛著微黃的光。
院外的樹上滿是蟬鳴,穿過庭院傳到楚慕傾耳中,同時伴隨著的還有風聲,夏季的夜晚,連風都帶著一絲燥熱。
風聲微動間,有人落在了身前,楚慕傾抬眼,就看見顧宴辭雙手抱胸靠在窗沿,頭上帶著白玉冠,在夜色下隱隱可見其光輝,一頭烏黑長髮被玉冠高高束起,因著斜靠在窗邊,頭髮也順著側臉垂落下來,髮尾落在胸口。
“怎麼,大小姐這是在等我嗎?”
顧宴辭挑眉,聲音裡帶著調笑。
楚慕傾扯了扯唇角,伸手準備關窗。
“欸。”顧宴辭連忙伸手攔住,輕聲道:“我錯了。”
楚慕傾這才鬆了手,下一秒,他就翻窗而進,兩人一個站在窗戶左邊,一個閒散的靠在窗戶右邊。
“今晚的月亮真圓。”
楚慕傾抬頭看著滿天繁星和並未出現的月亮,沉默了一瞬,然後面無表情的看向顧宴辭。
顧宴辭對上她的目光,右手飛快動了動,動作間一枚玉佩便掛在了手上。
玉佩通體雪白,上面雕刻著月亮和祥雲紋路。
他聲音裡帶著恣意:“瞧,今晚月亮真圓。”
楚慕傾偏頭,眼睛裡都是笑意,顧宴辭神秘道:“你猜哪兒來的?”
“說吧,從誰那兒坑來的。”
“蕭元景那裡。”
楚慕傾看向他,顧宴辭微微湊近,小聲道:“他與我打賭又輸了。”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人也慢慢的向楚慕傾靠近,直到最後,呼吸都落在了楚慕傾臉上,四目相對間,楚慕傾感覺到眼前之人輕啄了一下她的臉頰,然後就馬上退開,重新靠在了窗戶上,挑著眉看她。
她輕怔,伸手從頭髮上取下一物,是一支桃花的步搖,下面墜著的是,
一顆桃子?
還是一顆用金子雕刻而成的桃子。
“看吧,小爺說給你打個金桃就絕不食言。”顧宴辭語氣裡有些得意。
楚慕傾看著眼前這個小拇指蓋大的金桃,難得的,一向能言善辯的明惠縣主陷入了沉默。
她想到了之前在永華山枇杷林,顧宴辭說要給她打金桃,如今看來,倒確實是沒有食言。
“顧小公爺當真闊氣。”她由衷的感慨。
顧宴辭看見她盯著那小金桃,不由得失笑,他伸出一根手指撥弄了一下,下一秒,小金桃開始不斷的晃動。
“你幼不幼稚啊顧宴辭。”
聲音裡罕見的帶著少女的嬌嗔。
“你試試,挺好玩的。”
顧宴辭教唆楚慕傾陪他一起。
“我不要。”
楚慕傾伸手將步搖插在了顧宴辭頭上,顧宴辭有些意外,然後歪了歪腦袋,小金桃晃動的更厲害了些。
楚慕傾瞧著他這模樣,彎了眉眼,聲音都輕快了不少:“顧宴辭,你信我,很合適。”
“我不信。”顧宴辭斬釘截鐵。
“真的。”楚慕傾信誓旦旦。
“真的?”顧宴辭有些猶豫。
“真的!”楚慕傾聲音堅定。
......
樹上的知了依舊在孜孜不倦的叫著,棠桃院的門口懸掛著兩盞燈籠,這燭光彷彿順著大門進入了院中,再順著半開的窗戶進了房裡。
有少年頭上簪著一根步搖,手中拿著一面銅鏡正在來回看,一臉無奈,身邊一個穿著紅衣的少女,滿面笑意。
有成群飛過的飛鳥興許能正好聽到他們的聲音。
“你别笑了。”
“我不笑了,我給你摘下來。”
聲音裡卻帶著輕快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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