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青山連綿不絕，官道還好，偶爾還能遇到趕路的人，岔路本就是附近村民開辟出來的小道兒，幾乎沒有外人走動，此刻那真叫一個荒無人煙。

自從拐進岔道以後，春生和沈少康就沒能聽清身後的腳步聲。

因為地上的積雪很厚，車軲轆一碾，雜音吵得人耳朵都要聾了。

不過，他們沒敢鬆懈，右手勒著韁繩，左手時刻準備著拔出腰間的劍。

馬車裡，阿蓮、小玉、沈少雲也在研磨......

他們不怕和人真刀實槍地廝殺，但前提是雙方的人數相當，而非對方出幾十上百人來對付他們六人。

反正惠王的人不講公平，也别怪他們使用遠程——風一吹能飄至千裡外、高效——辣眼嗆鼻還能讓人內力儘失的秘密武器——辣椒加毒藥粉了。

幸虧馬車內側是用銅澆鑄的，不然在深淺不一的積雪中疾馳小半個時辰，早就散架了。

春生再次看到官道時，為自己快要被震碎的臀部慶幸不已，他忍不住衝車裡的幾人道：“上官道了，路也平了。”

“哎喲，再這麼顛簸下去，我半條命都得交代在這兒。”阿蓮感慨，研磨毒粉的手卻沒停下來，“還是都警醒著點兒，他們的援兵應該要趕到了。”

沈少雲的耳朵動了動，再次捕捉到那條尾巴的腳步聲，於是附和道：“說得對，這一路都不見得能太平，小心些沒錯。”

在場幾人都明白自己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自然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關注身後的動靜。

鏘!鏘!鏘!

一陣兵戈相向是聲音從前方傳來。

馬車緩緩停下，春生側頭問：“夫人，可要管？”

小玉連忙掀開門簾，探頭出來瞧，阿蓮和沈少雲也看到了前方的情況。

遠處，一架沒有雕花的馬車門簾緊閉，隱約能聽到裡面有一個小姑孃的哭聲和兩個婦人的安慰。

車外正有兩方彪形大漢在拚殺，刀光劍影，鮮血四濺。

沈少雲注意到車上插著一面黑底虎頭金紋的旗子。

林遂寧曾是忠正鏢局的鏢師，至今雙方仍是過命的兄弟，沈少雲和沈少康在耳濡目染之下，對大宴的各個鏢局都有所瞭解。

於是，沈少雲科普：“看旗子上的圖紋，其中有一方應是京城猛虎鏢局的人。這猛虎鏢局在京中隻算得上是中等，且常年走的都是南方的鏢。此次接下這個鏢，恐怕是存了與北方的山匪套交情、打開北地鏢路的想法。武人不是以酒會友就是以刀劍會友，也不知他們現在是彼此試探，還是談崩了。”

鏢局常年替主家護送貨物，穿梭在各個山匪的地界中，自然是要提前與之走好關係才能順暢通行。

不然，他們每走到一個山頭，就要與山上的匪寇打上一架，還沒走出幾裡，他們傷亡慘重不說，護送的貨物早就被山匪給瓜分了。

無論雙方是在試探之中，還是談崩了，阿蓮都不會插手他們之間的事。

但是，車內的人是無辜的。

阿蓮道：“春生、少雲，你們倆去將那輛馬車牽過來，都小心些，别被誤傷了。”

有些沉重的語氣，提醒了在場的幾人——之前梅子嶺的商賈被燒死上百人因為有匪寇作亂，眼下這群集結於此的山匪，隻怕就是那群手段殘暴的匪寇餘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