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宅坐落於城南富商巨賈聚集的錦繡坊中。
阿蓮再次來到蕭宅,總算能好好打量一番了。
她站在蠻子門前,順著圍牆往左右兩邊望去,不料竟一眼望不到邊界。
本朝對商賈打壓得厲害,除了征收重稅外,還嚴格限製商賈最多隻能住二進宅院。但許是天高皇帝遠,鎖天關裡無人遵守此限製,甚至是能圈多少地就能造多大的宅院。若是細究起來,此處的商賈隻怕都得人頭落地。
不過,鎖天關每隔幾年就換一批官員,可他們都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們知道當戰事爆發,京城的遠水未必能救得了近火,而這群商賈卻是一定能榨出點銀錢、糧草來支援前線的。
所以說,與其平時兩相交惡內耗,戰時分道揚鑣,孤軍奮戰,還不如始終互利互惠,攜手抗敵。
阿蓮能理解這些當官的想法,但也從中品出官商勾結的意思來。
據溫而逸說,張伯一家落難至此,就是因為得罪了貪官,而今日鎮北將軍、縣令皆為了私利動用權勢無憑無據搜查審問全城百姓。
光從這兩件事看來,鎖天關的官場隻怕也不清白。
“蓮夫人,老爺正在書房等您,請隨小的來。”
蕭宅的一個小廝笑容殷切,弓著腰將阿蓮往裡引,看似正常,阿蓮卻發現他額頭上似乎滲出一層薄汗。
這北風呼呼吹的冬季,怎麼會出汗?
阿蓮想到一點,給身後的春生、小玉等人遞了個眼神,而後若無其事地跟小廝往院子裡走。
一行人繞過影壁,沿著漫長曲折的抄手遊廊往裡走,穿過垂花門,又被帶入一條深不見底的甬道中,不知拐了幾次彎,路過幾個花園,最終停在了一處雕梁畫棟的宅院前。
“給我把這些都砸了!務必要砸得老爺我痛快了,你們但凡有誰要是砸得磨磨唧唧的,誰就給老爺我往碎瓷上跪,跪到老爺我滿意為止。”
隨著一行人進入院中,就能聽到邶寧又在刁難人了。
應該是重傷未愈的緣故,他幾乎是用氣聲說話,但他言語裡的刻薄、暴虐絲毫沒變。
引阿蓮等人來的小廝知瞞不住了,撲通一聲朝他們跪下求饒:“小的原是要將您幾位到訪的訊息稟報給老爺,在半道兒上卻被邶大人跟前伺候的春麗姑娘攔住問話,春麗知是您幾位來,就命小的將您幾位帶到此處,小的也是逼不得已......”
小廝的聲音很低,磕頭之時還不停往正房的方向瞧,明顯是怕被邶寧聽到。
阿蓮淡然道:“無妨,連將軍和縣令都得受製於他,你一個小廝又怎能違拗?”
言罷,阿蓮便抬腳往正房走。
正房三間七架,屬於九品至三品官員規格,比阿蓮在福王府時的處所還寬敞些,窗格上雕刻著與鎖天關格格不入的繁複精細鳥獸紋,還用昂貴的琉璃封窗。
隻看這些外表,就足以窺見蕭宅的奢華。
阿蓮粗魯地推開房門,將兩扇門撞出巨響,驚擾了西次間內的邶寧。
他顯然對阿蓮的反應瞭然於心,當即就下令:“你們幾個,快去將那潑婦給老爺我抓進來,摁到這些碎片上!”
“是!”
話落,數十個披堅執銳的士兵,從擱在西次間和明間之中的黑檀木山水屏風後繞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向阿蓮。
春生等人當即反擊。
邶寧在聽聞阿蓮將會被帶到的時候,就命春麗去將府外巡邏的士兵調過來,意在將在吃食鋪子裡所受的屈辱都百倍千倍償還給阿蓮及其同夥。
可惜,他本人太過傲慢,對地位不及他的人總是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以至於得罪了不少人。
所以,和春生等人對打的士兵足有三十多人,雙方也隻是打得不分伯仲。
阿蓮也被追著打。
她沒有功夫傍身,卻也不願被人抓住,便抄起屋內的名貴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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