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就在淩家看人眼色長大,父親常年不在家,隻有孃親的疼愛。
後來孃親去世,她更是備受冷落。
去到塞外後,她與馬匹為伴,或是去小鎮上做些活計,結交了些豪爽朋友。
她變得更加活潑灑脫,可內心深處,她渴望獲得别人的愛。
當年對君澤辰一眼心動,她刻意的接近他,他愛上了那時的她。
甚至給予了她前所未有的寵愛,她怎能不為之沉淪?
如今他變心了,她又如何接受?
她知道純淑妃沒有錯,純淑妃心地純善。
無論是當初純淑妃救過她,還是今日因她而失去骨肉,純淑妃的善良讓她覺得自己無比卑鄙,甚至自己唾棄自己。
可是,她難道就要這樣被動接受夫君愛上了别人的結果嗎?
她想要搶回夫君的寵愛,有錯嗎?
可他卻為了維護另一個女人,承認錯誤在己,讓她去恨他。
她又怎能恨他?
貴妃腦海中思緒翻飛,眼中的淚水早已乾涸。
良久,她抬起頭,眼神堅定而平靜。
“陛下,您變了,臣妾也變了。”她開口道,語氣毫無波瀾。
“純淑妃的宮裝是臣妾因為嫉妒,讓手下人不重視純淑妃的宮裝,導致純淑妃的宮裝出現瞭如此大的紕漏,臣妾願意接受陛下的一切懲罰。”
她說這番話時,面色如常,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如今君澤辰已經對她徹底失去了信任,這一切都是她太過愚蠢,才讓别人找到了可乘之機,傷害純淑妃,然後將矛頭對準了她。
這層層設套,佈局精密,到底是誰做的?
難道還是安昭容?
不,也不一定,如今後宮中進了三十五名新人,隻要她們想要獲得帝寵,最想除掉的就是她和純淑妃了。
因為君澤辰在新人進宮後,大部分時間還是在昭純宮和翊坤宮度過,真正得過召幸的也隻有林容華、葉容華和楚美人三人而已。
純淑妃小產,今日君澤辰必然會嚴懲她,她無處可躲,隻能以退為進。
而今日這一遭,她被陛下厭棄,純淑妃也因小產短時間無法侍寢,那得益的就是新人妃嬪了。
貴妃心中覺得自己越來越可笑,她被嫉妒衝昏了頭腦,是她自己蠢而不自知,如今君澤辰給她任何懲罰,她都隻能接受。
君澤辰眼神平靜無波,終於下了最後的決定。
“降為妃位,收回協理六宮之權,禁足翊坤宮兩月,禁足期間每日跪在翊坤宮佛堂兩個時辰,為朕尚未出生的皇嗣祈福。”
他頓了頓,眼神越發冰冷。
“若是朕查出純淑妃宮裝上的毒還有今日高台上摔下去的宮女是你指使,那你便去冷宮待著。”
“是,陛下。”
淩妃毫不猶豫地接受了這個決定,聲音平靜而堅定。
不能接受又如何?
他現在是萬人之上的帝王,不是她淩悅的夫君。
“退下吧。”君澤辰冷冷地說。
貴妃行禮後轉身離開,眼神中滿是可悲。
等淩妃緩步離開後,君澤辰便重新走回了寢殿。
他推開門時,卻見床上的人兒側著身子,睜著大大的眼睛,一動不動。
她怎麼醒了
君澤辰心中一驚,快步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瑤瑤怎麼醒了?”他的聲音溫柔緩和,生怕驚擾了她。
蘇婧瑤緩緩坐起身,靠在他的肩頭。
她的臉對著床頭,眼神淡漠,可說話的語氣卻又是極致的柔弱。
“陛下,臣妾都聽到了,陛下因為臣妾罰了貴......淩妃。”
君澤辰皺了皺眉,語氣中帶著絲不確定。
“瑤瑤可會覺得朕處罰過輕?”
蘇婧瑤沒有說話,隻是悶悶地搖了搖頭。
君澤辰將她從肩頭扶起來,看見她低垂著眼睫,神情有些失落。
他的心不由一緊,連忙安撫道:“瑤瑤不滿意?朕可以......”
話還未說完,蘇婧瑤便抬頭,用小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哭過後帶著絲絲血絲的大眼睛注視著他,隨後輕輕搖了搖頭。
君澤辰皺眉,有些疑惑。
蘇婧瑤放下手,輕聲問道:“陛下傷心嗎?”
君澤辰一怔,不知她為何會問出這樣的話。
他失去了孩子,怎麼會不傷心?
他悲痛孩子的逝去,更對她無比心疼。
“朕不止傷心,朕心痛。”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眼眸深邃,濃烈的悲傷之色在其中翻湧。
蘇婧瑤摟住他的脖子,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脖頸,話語輕輕拂過他的肌膚。
“臣妾是想問,陛下罰了淩妃,會傷心嗎?”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哽咽。
“臣妾......不想陛下後悔。”
“臣妾知道陛下一直當淩妃是髮妻,陛下想要淩妃得到太後的認可,所以臣妾不想因為臣妾的原因讓淩妃舉辦的太後生辰宴出現任何問題。”
蘇婧瑤抬起頭,眼眶微紅,她的目光黯然神傷。
“可是,臣妾卻因此失了孩子,臣妾無法再大度地原諒淩妃。”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近乎哽咽。
“陛下,臣妾不知道該怎麼辦,嗚嗚......”
君澤辰一怔。
原來她之所以一直維護淩悅,是因為她以為他在意淩悅。
之前他卻以為她那麼在乎淩悅,是因為當時他冷落了她,而淩悅在東宮時給予了她關心。
他怎麼會這麼傻,竟然沒有看透她的心思?
明明她最在乎的一直是他的感受。
她為什麼這麼傻,總是將一顆真心赤裸的表露出來。
君澤辰撫摸著她的背脊,眼神複雜地注視著前方。
“瑤瑤,朕最在意的是你,你要朕說多少遍,以後不要再因為淩妃而傷害自己。”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朕對淩妃的處罰,是因為她犯了錯。瑤瑤也不需要原諒淩妃,因為錯在她。”
君澤辰將她攬入懷中,溫柔地擁抱著她小小的身軀。
蘇婧瑤點了點頭,將臉深深埋進他的懷裡,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她的肩膀一聳一聳,似乎在宣泄著內心所有的委屈和痛楚。
君澤辰靜靜地擁著她,任憑她在自己懷裡痛哭。
他知道,她剛剛失了孩子,需要這樣一個發泄的機會。
蘇婧瑤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已經哭了很久很久,原本靈動的雙眼此刻已哭得又紅又腫,就像兩顆熟透的桃子。
在君澤辰輕柔地撫摸和耐心地安撫下,她才漸漸地止住了淚水,隻是時不時地還會抽泣一下。
平複之後,蘇婧瑤小聲說著。
“陛下,臣妾知道腹中的孩子還未降生,按照規矩沒有活過週歲的皇嗣都是不能上皇家禦碟的,可是……”
“可是她是臣妾的孩子,臣妾怎麼能將他當做不曾存在過,臣妾一定會永遠記住他的。”
蘇婧瑤抽噎著說道,眼中滿是痛苦和不捨,她的手緊緊地抓著君澤辰的衣角,彷彿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所以,為了給臣妾一個念想,陛下給這個孩子取個小名可好,臣妾想要為他抄寫往生咒,希望他下輩子能夠幸福,不要碰到臣妾這樣不負責任的孃親。”
蘇婧瑤抬起頭,滿臉淚痕地望著君澤辰,眼神中充滿了祈求。
君澤辰微微皺起眉頭,看著她這副樣子,內心充滿憐愛。
隨後堅定說道:“這個孩子是朕登基後的第一子,即使他沒有降生,也是朕的二皇子,朕會為他賜名,讓他入禦碟。”
蘇婧瑤聽聞,整個人一下子怔住了,神情有些呆愣,彷彿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陛下?”
“這樣做不合規矩,況且臣妾腹中的孩子也並不知是男是女。”
蘇婧瑤回過神來,臉上滿是驚愕與不解。
“無妨,朕說他是朕的二皇子,是朕登基後的第一子,那他就是。”
君澤辰語氣堅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她生產不過幾個月,如今又遭遇小產,李太醫說過她至少近一年都不能懷孕,否則對身子不好。
他已經偷偷命李太醫在她日常的養生湯藥中加入了避孕之物。
不過,君澤辰擔心她會多想,並不打算將這件事告訴她。
畢竟皇帝登基後第一子總是會給人某種錯覺,既然瑤瑤生不了第一子,也沒必要讓其他妃嬪多出那些不切實際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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