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婧瑤進了禦書房,徑直朝著君澤辰走去。
走到中途,視線被地上一個捏成一團的紙張吸引,不由得皺了皺眉。
她停下腳步,彎腰撿起,輕輕將其展開。
離瑾?
蘇婧瑤看到離瑾的畫像,心沉了一下,心中暗叫不好。
完了,這下子這個男人醋罈子怕是徹底打翻了。
她無奈地輕歎一聲,抬頭看了下君澤辰冷漠得如同冰山的臉,隨後毫不猶豫地將畫像丟掉,繼續向他走去。
而君澤辰自蘇婧瑤踏入禦書房的那一刻起,目光就未曾從她身上移開,一直注意著蘇婧瑤的一舉一動。
看到她將畫像打開時,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之後見她又毫不在意地丟掉畫像向他走來,君澤辰心中的那口氣才稍微舒了一點出來。
“陛下這個時間不應該批閱奏摺嗎?怎麼讓臣妾過來了?”
蘇婧瑤走到他旁邊,微微歪著頭問道。
君澤辰板著臉,緊緊抿著雙唇,極力讓自己不看她,雙眼直視前方。
“皇後看了那張畫像,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蘇婧瑤微微挑眉,都開始叫她皇後了,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她看了下面無表情,眼神也看不出任何情緒的君澤辰。
心中暗歎,不愧是皇帝,表情管理真是絕,蘇婧瑤一時間也摸不透他在想什麼,生氣的程度究竟到哪兒了。
蘇婧瑤準備試探下,也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小聲抱怨道:“臣妾腿痠了。”
“皇後難不成走過來的?”
蘇婧瑤小聲“嗯”了一下。
君澤辰一時被噎了下。
蘇婧瑤得寸進尺,嗔怒道:“陛下怎麼了,不過是個太醫罷了,這太醫不是您親自指給臣妾的嗎?”
說完,她嬌蠻地二話不說坐到了他腿上。
她走過來本就腿痠,這禦書房又隻有龍椅,就算要吵,也不能她站著。
“你。”
君澤辰被她大膽的舉動弄得一時語塞,心中的氣瞬間憋在了胸口,不知該如何撒出來。
但手還是下意識環住了她的腰肢。
“朕心中有很多疑惑,皇後能為朕解惑嗎?”
“陛下想問什麼都可以。”
蘇婧瑤微微仰起頭,神色平靜。
“你進東宮時一步步退讓,都是假的,和淩氏關係要好,也是裝的,對朕情深,全是演出來的,是嗎?”
君澤辰問出這些話,聲音都在顫抖。
他不知道懷中女人此時是什麼心情,但是他自己卻慌亂無比,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
隻要她說不是,他就相信她。
蘇婧瑤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輕聲說道:“陛下如果心中已經有了答案,臣妾的回答重要嗎?”
“重要!”
“回答朕。”
蘇婧瑤抬眸,和君澤辰受傷又不可置信的眼神對視,讓她的心也微微一顫。
君澤辰前幾天應該就有猜測東宮的那些事情,隻是這些事情時間過去太久,他沒有證據。
也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也一直不曾問過她。
今日將她叫來,是因為離瑾的事情被刺激到了,既然如此,說實話似乎也行。
思索隻在一瞬,蘇婧瑤堅定回答。
“是。”
她毫不退讓,目光沒有絲毫躲閃。
君澤辰的心一瞬間墜入深淵,沉甸甸的,想要說些什麼,喉嚨卻彷彿被堵住了一般,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問她為什麼要算計?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可這種近乎弱智的問題他如何問得出口?
算計他不就是為了至高無上的權利嗎?
他不禁自嘲地冷笑,從沒想過自己聰明一世竟然被一個女人如此戲耍,他每每向她表明心意的時候,她是用一種怎樣的心情看待他?
一個跪倒在她石榴裙下,被她肆意玩弄感情的可憐男人?
君澤辰突然覺得自己荒謬至極,他捧在手心寵了幾年的女人,竟然一直在他面前虛情假意地演戲!
君澤辰的手顫抖著,用虎口狠狠鉗住蘇婧瑤的下巴,力度大得彷彿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憤怒得幾近失去理智,“你知不知道朕是皇帝,你說出口的這些話,朕可以讓你.....”
他想要說出一些狠話,一些足以讓她感到恐懼和後悔的話,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蘇婧瑤自然明白他的未儘之言,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收回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如果蘇婧瑤今天進來,被君澤辰要求跪在地上解釋一切,而不是到了現在都被他抱在懷裡,蘇婧瑤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否認,她甚至會裝一輩子。
是君澤辰給了她底氣。
與其在以後的十幾年裡,提心吊膽地防著他什麼時候知道這些事情,還不如現在說出來。
她向來寧願别人受委屈,也不會委屈了自己。
可是君澤辰受傷之下的力氣有些大,她的眉頭緊緊皺起,眼中很快泛起了水霧,聲音帶著一絲哭腔,“疼。”
“疼?你有朕疼嗎?”
君澤辰雙眼通紅,咬牙切齒地吼道。
然而,話雖如此,他的手上終究還是緩緩鬆開了她。
“那個太醫,跟你什麼關係?”
“一個下人罷了。”
她越是表現得這般不在意,君澤辰才越不會在乎。
君澤辰卻低頭逼近她,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看著她,彷彿要將她看穿。
“那朕殺了他如何?隻要他在君國的皇土之上,朕想要殺他,他就跑不了。”
“陛下要殺他,因為臣妾?陛下是覺得臣妾與他有染?”
蘇婧瑤的聲音帶著委屈。
君澤辰內心並不相信她會和一個太醫有染,但是東宮的事情曆曆在目,還有那個太醫,一看就是她喜歡的類型,還在她身邊待了那麼多年。
她的欺騙和隱瞞讓君澤辰心亂如麻,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一件事。
殺了那個太醫,不是就默認了她和那個太醫不清不楚的關係?
輕飄飄地揭過?那她會不會更加得意忘形,肆無忌憚?
嚴懲她?
君澤辰咬了咬牙。
“從今天起,皇後禁足坤.....乾清宮。”
說罷,他將她從身上推開,然後别過頭去,不再看她。
蘇婧瑤疑惑地看了一眼他,罷了,看樣子也不是很生氣。
隨後她如同在坤寧宮一般沒什麼拘束,進了他乾清宮的寢殿。
而晚上,君澤辰獨自一人躺在東偏殿,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最後不得不讓安順拿了好幾壺酒進來,消解心中的煩悶。
蘇婧瑤在君澤辰的寢宮安睡,但時不時卻能聽到隔壁酒壺破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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