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風忍不住開口，蘇棠琢磨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崔氏的意思，她以為自己沒有死在他們手裡，會讓他們不痛快。

“無關緊要，不必理會。”

她甚至沒有派人下去看一眼，便讓七星駕車離開了。

他們離開的身影倒映在了崔氏眼睛裡，她不敢置信這群人就這麼走了，掙紮著要站起來，可身體卻已經沒了力氣，死亡的森冷慢慢侵襲上來，那雙眼睛逐漸灰敗下去。

蘇棠始終沒有回頭，崔氏的想法不算錯，如果換成是以往的秦峫或者她，沒能親手報仇，必定會滿心遺憾不甘。

可現在，他們擁有的已經很多了，再不會被仇恨吞噬，過去的事就該讓他過去。

馬車一路疾行，朝著邊境慢慢靠近。

在看見邊城輪廓的時候，一道高大的影子突兀地出現在眼前，並在滿天風沙裡逐漸清晰。

蘇棠心頭一跳，連忙鑽出馬車，卻還不等站穩，就被人撈進了懷裡。

“終於回來了。”

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來，說話間在她臉上狠狠嘬了一口。

蘇棠已然習以為常，明知道周圍還有不少人，也沒有躲，甚至臉都沒紅一下，隻一雙眼睛落在了秦峫身上。

路上沒覺得如何，眼下一見了人，她才覺得想念，他寬厚的肩膀，結實的大手，還有那用不完的力氣。

她不自覺抓緊了男人的腰帶，抬頭又看了他兩眼：“我不過兩個時辰就到了，你怎麼還特意跑到這裡來。”

“兩個時辰要很久，根本等不及。”

秦峫又親了她一口，聲音低啞了下去：“我想死你了。”

蘇棠心頭髮燙，抿了下嘴唇沒開口，身後追過來的將軍們恰好聽見了這句話，紛紛捂著嘴說牙疼，“統帥，你好歹收斂一點，這麼多人呐。”

“就是就是。”

“滾蛋，”

秦峫罵他們一句，手還上下摩挲著蘇棠，他將人摟緊懷裡抱了一把，這才騰出空來開口，“我想自家夫人，有什麼好收斂的？我們回去。”

後半句語氣陡然柔軟了起來，顯然是對蘇棠說的。

將軍們又是一陣鬨笑，卻誰都沒再說旁的，隻落後幾步跟著秦峫進了邊城。

路上蘇棠將在京中發生的事細細說給秦峫聽，在聽說崔氏撞柱身亡時，秦峫默了一下，隨即嗤笑出聲：“她真是瞭解我，若不是有你，我怕是要氣得鞭屍了。”

蘇棠安撫地摸摸他的臉，秦峫趁機親了親她手心。

兩人的馬匹在半路上和眾人分開，去了金姨娘墳前。

遠行回來是要來見見金姨孃的，但蘇棠來這裡不隻是為了這個，她路上還得了個訊息，流放嶺南的蘇家夫婦，受不得勞累逃跑，被追捕的官兵打死了。

時隔多年再聽見他們的訊息，蘇棠有些恍惚，但除此之外，再無别的感受。

那些曾大山一般壓在他們身上，帶給他們無儘絕望和痛苦的人，現在看去，也不過如此，甚至已經不值得她心裡再泛起波瀾。

“娘，明天我給你包餃子吧。”

她擦了擦金姨孃的墓碑，含笑說了一句，金姨娘沒有迴應，卻有風吹了起來。

她抬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一側頭，就瞧見高大的男人安安靜靜地等著她。

“走吧。”

她朝男人走過去，握住了他伸過來的手。

傍晚的火燒雲熱烈又明豔，兩人並肩而行，慢慢走進那一片燦爛裡。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