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峫抬頭看了眼天色，皇上方才留他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這個時辰，蘇棠快睡了，他得抓緊時間回去，說不定還能趕上得點甜頭。

因為這點惦記，他格外的不想和蘇玉卿浪費時間。

“關你屁事，閃開。”

他粗聲開口，聽得蘇玉卿臉色漲紅：“你怎麼能如此粗俗？本宮可是後妃！”

秦峫很是不耐煩，“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該有點分寸，來攔我乾什麼？我再說一遍，閃開。”

蘇玉卿被氣得咬牙，先前在披香殿的時候，他對蘇棠可不是這種態度。

自己處處都比蘇棠優秀，他憑什麼這麼區别對待？

她越想越氣，聲音尖銳，“蘇棠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迷藥？竟然讓你對她這麼死心塌地，你不是最討厭妾室，討厭庶女嗎？”

秦峫神情一滯，他屬實不大願意想起自己當初豬油蒙了心，對蘇棠的所作所為，偏偏蘇玉卿還要提醒他。

“和你無關。”

他咬牙切齒地說完，繞過她就要走，蘇玉卿卻不依不饒，竟然抬手就要抓他。

秦峫嘖了一聲，覺得蘇玉卿太過不自量力，他若是真讓她抓到了，這些年的仗都白打了。

他輕飄飄一側身，蘇玉卿當即抓了個空，可她方才力道用的太大，等察覺到自己抓不到人的時候，已經控製不住身體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地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隨即“碰”地一聲摔倒在地。

手肘一片劇痛，她呻吟出聲，滿眼惱怒地看向秦峫：“你為什麼不扶住我？”

秦峫一臉莫名：“我為什麼要扶住你？我又不欠你的。”

“你！”

蘇玉卿氣得直哆嗦，這個男人果然不是東西，她當初看不上他是對的。

可是在她面前這麼不近人情的人，在蘇棠身邊卻是......

她緊緊攥起了拳頭，憑什麼？區區庶女憑什麼能過得那麼好？這些庶子庶女本來就該是她的墊腳石，憑什麼她能爬起來？

“不該這樣的......”

她喃喃低語，想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秦峫沒理她，繞過她徑直往前，蘇玉卿卻不死心，再次抬手來抓他的衣角。

秦峫再次躲開，臉卻拉了下去：“别碰我，我是有家室的人，身上若是沾染了你的脂粉，我怎麼和蘇棠解釋？”

蘇玉卿怎麼都沒想到會聽見這麼一番話，氣極反笑：“你裝什麼？男人有幾個不好色？你又不可能守著她一個庶女過一輩子，納妾不過是早晚的事。”

“憑什麼不可能？”

秦峫的不耐彷彿要透體而出，如果這不是宮裡，如果不遠處沒有那麼多禁軍守著，他早就走了，哪用在這裡廢話，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冷沉——

“我知道你是想來挑撥離間的，但我告訴你，沒用，我不會納妾，我會和蘇棠成親，我會敬她愛她護她，我不會讓她走上和我娘一樣的老路，聽懂了嗎？”

蘇玉卿一怔，她不是第一回聽見秦峫說不納妾，但是——

“你不納妾不是因為我嗎？憑什麼蘇棠也能享受？我不同意你娶她為妻。”

蘇玉卿失聲尖叫，她容忍不了蘇棠因為自己受益，“你真是瘋了......”

“是你瘋了吧。”

秦峫低罵一聲，許是音量沒能剋製住，不遠處的禁軍紛紛扭頭看過來，秦峫深吸一口氣壓住了火氣，“别往自己臉上貼金，我不納妾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

他鄙夷地看過來，“我和蘇棠的婚事，也輪不到你來不同意......”

他看了眼天色，月亮正慢慢走向正空，等他回府，蘇棠一定已經睡了。

“好煩，沒完沒了......”

他抱怨著抬腳往前，蘇玉卿這次沒再追上來，隻僵在了原地，她頭一回被這麼毫不留情的嘲諷，臉上難堪且不提，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蘇棠要做正妻了。

而且以秦峫的地位，為她求個誥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所以蘇棠做誥命也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一個謀害生父嫡母的畜生，還進過東宮，早就沒了貞潔的人，竟然要風風光光的做命婦了？

天下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事情？

她無法接受，越想越後悔：“我當初就不該選她做陪嫁，如果我沒逼著她去秦家，她根本不可能有機會翻身......”

秦峫腳步驟然一頓，他扭頭看過來：“你剛才說什麼？”

蘇玉卿顯然沒想到他還會主動和自己說話，怔愣片刻才回神，卻是又悔又怒：“我後悔了不行啊？我當初如果不選她，她說不定已經嫁給了什麼破落戶，和老二一樣難產死了，哪還會來給我添堵？白眼狼......”

“嘴巴放乾淨一點。”

秦峫警告地看她一眼，卻又想起了蘇玉卿剛才的話，語氣緊繃，“你剛才說，是你逼著蘇棠來得秦家？”

“你不知道？”

蘇玉卿有些驚訝，“母親以金姨孃的賣身契做籌碼，逼著她去秦家的，她沒告訴你嗎？”

秦峫沒言語，但沉默就是默認，蘇玉卿越發驚奇：“你都打算和她成親了，竟然都沒查清楚嗎？那你以為蘇棠為什麼去秦家？她總不能是看上你這個殺神了吧？”

秦峫仍舊沒開口，卻抬了抬下巴。

蘇玉卿從他的動作裡看出了什麼，彷彿聽見什麼笑話一般，控製不住地大笑出聲：“你竟然還認了......秦峫，你不照照鏡子嗎？誰看見你這幅惡鬼模樣不會退避三舍？你竟然還妄想蘇棠會看上你？如果她說了這種話，一定是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