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陸陸續續端上來，老夫人拉著蘇棠在身邊坐下，她像是還在生秦峫的氣一樣，連個好臉色都沒給他，自顧自給蘇棠夾菜。

可興許年紀大了眼神不好，她夾得不是薑片就是肥肉，蘇棠自然不會說什麼，秦峫卻有些看不下去了，抬手攔住了老夫人：“祖母，她不愛吃這些。”

老夫人哼了一聲：“說得像你知道一樣，你長這麼大，連我愛吃什麼都不知道。”

秦峫被說得有些無地自容，老夫人的喜好府裡的下人知道，他也就跟著聽，自己的確沒記住幾個。

但一碼歸一碼——

“這些她真的不愛吃，以往我們用飯的時候，她都不碰的。”

對他這個答案，老夫人心下滿意，面上卻絲毫未露，隻露出了幾分懷疑：“你沒唬我？你真知道棠丫頭的喜好？”

她說著話看向蘇棠，似是求證一般。

蘇棠慢慢捏緊了手裡的筷子，她素來心思多，愛算計，也愛揣測人心，自然看得出來老夫人是故意在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

老人家特意給她遞了台階，按理說她應該要下的，何況秦峫還記得她的喜好，這樣的小事，她甚至從來都沒開口提過，他卻還是知道，也算是有心了。

隻看這一點，她也不該太過斤斤計較。

可是......

先前園子裡的一幕再次閃過腦海，秦峫那句“為你選的夫婿”說出口時，那幾近窒息的涼意，她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胸口憋悶。

她有些開不了口。

可她知道，自己沒什麼怪罪的資格，她當初以這樣的身份進秦家，就是讓人作踐的，她真的不該和他計較。

往好了想，說不定秦峫以後不會再提這件事，她也不用走那麼凶險的一步棋。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她說服了自己，抬眸朝男人看了過去，正要開口，紅杏就臉色難看的走了進來，附在老夫人耳邊說了幾句話，老夫人的臉色便也跟著難看起來。

“怎麼了？”

秦峫開口，面露疑問。

紅杏卻沒言語，她特意隻告訴了老夫人就是不想秦峫知道，免得壞了這次家宴。

可秦峫還是知道了，因為外頭傳來了叫嚷聲，一聽就是蘇玉卿身邊的丫頭。

紅杏氣急：“這蘇家出來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在長輩院前大呼小叫，還有沒有家教？！”

話音落下她才想起來蘇棠也是蘇家人，連忙解釋：“姑娘，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蘇棠搖了搖頭，難堪的渾身猶如火燒。

秦峫的臉色也黑了下去，他一再警告過鬆柏居的人不準再來明德堂，看來她們是真的不把他放在眼裡。

“祖母，我去看看。”

他起身要走，身後卻傳來老夫人的歎息：“茂生，讓祖母吃頓安生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