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欽挑了一下眉。

一直以來，秦顏晚都是一個很有分寸的女人。

哪怕是一起吃飯、喝咖啡，行為舉止上，也不會有留給人任何曖昧聯想。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抓著他的手，彷彿落水的人，拚命抓住唯一的浮木。

沈素欽看著她，注意到她眼底有一絲的紅潤。

他很難不心軟，無聲地歎息，低下頭溫聲問：“秦小姐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嗎？”

秦顏晚吹著海風，後腦勺一陣一陣地悶疼，沒頭沒尾地問：“沈教授帶女伴了嗎？”

“沒有。”

“那你大哥帶女伴了嗎？”

“帶了。”

“女朋友？”

沈素欽進退得宜：“這個我不太清楚。”

肯定不是。

如果是女朋友之類有身份的人，他的回答不是這樣——難道他會不認識自己的嫂子？

說不太清楚，其實就是在隱晦地表達，那是他大哥帶來交換的人。

也是，都上了遊輪了，怎麼會不知道遊戲規則。

又不是每個人都是她，被騙來的。

秦顏晚抿了一下乾燥的唇，認真地看著沈素欽，她長得很好，五官哪哪都挑不出瑕疵，眼眸烏黑清亮，突然說。

“碧雲和沈氏，在競爭同一個項目，我最近一個月，雖然不怎麼參與公司的業務，但也知道，那個項目，對沈氏和碧雲，都是非常重要。”

沈素欽打斷：“秦小姐，你應該知道，公司的事，我並不參與。”

“我知道，我隻是希望沈教授可以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替我給你大哥帶句話——如果，他能把我換過來，不動我，讓我安全離開，我可以幫到他。”

幫？

沈素欽彷彿看到她在懸崖之上走鋼絲，不由得蹙起眉：“你……要出賣碧雲？你想清楚後果了嗎？”

秦顏晚恍惚了一下，喃喃：“我是在自救。”

如果反抗不了遊戲規則，那她就隻能想辦法，讓自己在這個遊戲裡，處於安全位置。

沈素欽是她在這艘船上唯一認識，且有能力幫她的人。

沈素欽鏡片後的目光深邃：“秦小姐，玩火會自焚。”

她出賣碧雲，背叛碧雲，她覺得顧景曜會放過她嗎？

秦顏晚定了一下神，無比冷靜道：“那也比眼睜睜看著火燒到自己身上要強。”

顧景曜為了獲取利益，拿她當籌碼，換句話說，要想拿下她，就必須給顧景曜看得上眼的利益。

她跟沈素欽雖然是朋友，但也隻是普通朋友，她都沒臉要求他為她付出巨大利益，更不要說要求他大哥無條件幫助她。

所以她隻能開給他大哥滿意的條件，再讓他大哥開給顧景曜滿意的條件，這樣才能把她換下來。

難為秦顏晚在腦袋昏昏沉沉時，思路還能這麼清晰，她懇求著：“沈教授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你都開口了，我當然會幫。”沈素欽推了一下眼鏡，“走吧，我帶你去見見我大哥，沈徊欽。”

沈徊欽對秦顏晚提的交易很感興趣，兩人談了一個下午。

達成一致後，沈徊欽就讓人去請顧景曜過來。

顧景曜走上秦梯時，看到走在他前面的女人的腳崴了一下，便順手扶了她一把。

女人抬起頭，是一張美豔的臉，柔柔說：“謝謝先生。”

顧景曜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鐘，而後疏離平淡地點頭，繼續走向咖啡廳。

甲板上的露天咖啡廳，隻有沈徊欽一張桌子，他也是一個人。

“沈總。”顧景曜走過去。

沈徊欽自然而然地起身，跟他握手：“顧總，顧總肯賞臉，榮幸之至。”

顧景曜：“沈總邀約，不敢不來。”

兩人剛坐下，沈徊欽就開門見山道：“老城區的項目，我可以退一步。”

顧景曜眉頭飛快皺了一下，語氣聽不出什麼波瀾：“無功不受祿，沈總讓這麼大的利，顧某該怎麼答謝。”

話音才落，就有一陣高跟鞋聲噠噠噠地走過來。

顧景曜淡漠地抬起眼。

就見那個在秦梯被他扶了一把的美豔女人，邁著一字步，掛著風情嫵媚的笑，走到沈徊欽身後，手扶著他的椅背。

沈徊欽拿起咖啡：“蘇蘇一直很仰慕顧總，想跟顧總認識一下……我今天偶然遇到秦小姐，一見如故，不如，都交個朋友吧。”

體麪人說話就是含蓄。

但意思都一樣。

就是交換女伴。

秦顏晚躲在咖啡廳裡，外面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她心裡也在等顧景曜的回答。

等他答應，徹底做實他，真的是要拿她換取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