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的加濕器噴吐著細細的水霧，將空氣潤澤得有一絲橘子的香味。

床上的女人已經陷入深度睡眠，整個人陷在白色的被褥裡，看起來像一朵無依無靠的蒲公英，脆弱而美麗。

商時序側身坐在她的床沿，掀開她的被子，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她會被驚醒。

他毫不避諱，彷彿他們之間，就該是如此親密。

秦顏晚怕冷，穿著長袖長褲的純棉睡衣，他目光掃過她的全身，確認她應該沒有傷，然後拿起她的手。

她手心裡貼了大號創口貼，商時序用拇指的指腹，輕輕地蹭了蹭創口貼的邊緣。

過了會兒，他才將她的手放回去，被子也重新蓋好。

他輕輕喊了：“阿月。”

商時序沒在秦顏晚房間逗留太久，十來分鐘，便關上門離開了1702。

他按了下秦的電梯。

電梯門在他面前打開。

他和顧景曜，四目相對。

……

秦顏晚第二天睡到自然醒。

醒來感覺身心輕鬆，舒舒服服地伸了一個懶腰。

她好久沒有睡過這麼愜意的覺，伸手關掉加濕器，尋思著回頭問一下繆琴，精油是什麼牌子？她也要去買。

確實很助眠。

秦顏晚拿手機看時間，已經十點多，還看到一條銀行的簡訊，收入二十萬。

毫無疑問，是顧景曜給她轉的。

她跟蘇蘇要錢，是因為事情已經發生，她既不能打她一頓，也沒有别的既能讓她付出代價又不犯法的做法。

金錢賠償，就是最實際的。

顧景曜要加倍替蘇蘇賠償，她也隨便他。

秦顏晚打開微信，沈素欽九點多的時候，給她留了言。

“蘇蘇跟沈氏說水土不服，身體不舒服，要回去，沈氏已經派了人來過來接替她的工作。”

秦顏晚便就徹底沒了去告狀的念頭。

得饒人處且饒人，沒必要窮追猛打。

岫鈺讓她休息一天，秦顏晚覺得沒必要，休息一上午就夠，她回了沈素欽訊息，問他在哪裡？

沈素欽：“在北江路的基地。你要過來？”

秦顏晚：“現在過去要蹭你們一頓午飯，沒乾活蹭工作餐有點不好意思，我吃完再過去。”

沈素欽便給她發了位置。

秦顏晚順便點了外賣。

她想起顧景曜昨晚在車上撂下的話，打開電腦，上網搜尋已經搜過很多次的詞條——國內做人工心臟比較厲害的專家。

不是找不到。

而是那些大主任，甚至找不到掛號的地方，普通人根本沒有接觸到他們的渠道。

秦顏晚也不是很想去找沈素欽。

這兩個月，他裡裡外外幫了她很多，錢債易還，人情債難還，她沒有理由總是叫他幫自己做這個做那個。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她暫時不想去麻煩沈素欽。

秦顏晚查了一個小時，沒什麼有用的收穫，外賣員來電話，讓她下秦取餐，她便拿著房卡出門。

好巧不巧，她遇到從外面回來的顧景曜。

秦顏晚一眼就看出顧景曜此時的心情不太好，她自然不會去觸黴頭，目不斜視，他們在酒店的旋轉門裡擦肩而過，一進一出。

顧景曜冷不丁開口：“那個戴口罩的男人是誰？”

秦顏晚神經一下繃了起來，恰到好處地反問：“顧總在跟我說話？什麼戴口罩的男人？”

“你不知道？那我告訴你。”兩人都停了腳步，旋轉門定住不動。

隔著兩面對摺的玻璃，他們看似近，實則遠。

“他是商時序的人，從幾個月前開始，就有在申城活動的記錄，他應該是一直在跟著你，從申城到水城，那天在基地還保護了你。”

秦顏晚抿唇。

顧景曜的語氣冷涔涔：“他對你，還真是舊情難忘。”

“……”

秦顏晚不知道應該回什麼話，顧景曜最後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讓秦顏晚心跳陡然加快，總覺得他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