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

桂嬤嬤的嘴唇動了動，艱難的應了聲，“奴婢在。”

她雖然嘴上應著話，但眼神沒有焦距，像是在看眼前的人，又像是什麼也看不見一般。

“女娘，這是老道兒精心佈下的陣法，陣中之人看似清醒，實際並不清醒，所思所想皆會由主持陣法之人引導。”

江菀雖然不大理解這陣法的構成與奧妙，但她之前的確被方道長喚醒過過去的記憶，對方道長所言倒並沒有什麼懷疑。

隻銅菊一雙眼睜得大大的，使勁的瞅著那幾十根紅線和鈴鐺，問號就差直接頂頭上了。

這什麼東西？

幾根紅線和鈴鐺便能控製别人所思所想？

這方道長邋裡邋遢不修邊幅，若不是穿著一身的道士服，在外頭遇見了她隻怕以為這是哪兒來的老乞丐呢。

方道長又打了個響指，另一邊的鈴鐺也叮鈴鈴的響了起來，原本沉沉睡著的江老夫人也同樣慢慢睜開了眼，兩眼無神的坐在原處一動不動。

“督主，女娘，你們就瞧好了，”方道長很是得意洋洋，“今日，老道便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才叫真正的迷魂術。”

監察司用的那什麼迷魂散都是什麼玩意，同他的迷魂術比起來，那就是小巫見大巫。

隨著方道長的響指響起，江老夫人和桂嬤嬤二人都直挺挺的坐在那裡，兩眼徹底失去了神采，隻木然空洞的望著前方。

“魂兮歸來，魂兮隨我……”

隨著方道長的吟唱，兩人緩緩的對視，眼裡面都逐漸有了對方的模樣。

“啊！”江老夫人是最先動的，她在看見桂嬤嬤的那瞬間就情不自禁的喊了一聲，“鬼啊……”

她喊了以後便下意識的想要逃跑，隻是還沒動，耳邊便響起了一陣叮鈴聲，像是有什麼在她耳邊快速的安撫她一般，她自己也伸著手撫著自己的心口，喃喃重複，“沒有鬼，是我看錯了，沒有鬼，桂嬤嬤還好好的……”

江老夫人神經質一般的反覆著重複著這些話，到後面眉眼越發的溫和，像是自己已經說服了自己，“對，好好的，都好好的……”

江菀：“……”

江菀心裡面有些疑惑，但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隨便開口，隻耐心等著方道長的舉動。

又一聲鈴鐺響，方道長嘴裡面哼唱著奇奇怪怪的調兒，語句有些聽不明白，但音調不知為何竟然有一種攝人心魂的感覺。

原本陣法中的二人都看向了彼此，在那一刻也都認出了彼此，這一回沒有驚叫慌亂，隻有平靜。

桂嬤嬤客客氣氣的喚了聲老夫人，江老夫人則是笑嗬嗬的問了聲夫人和女娘。

這一刻，二人在方道長的古怪小調兒之中，彷彿一起回到了十幾年前一般。

江菀沉默著看著二人互動，聽著那些自己從前不知曉的內情，聽到最後幾乎是淚流滿面。

桂嬤嬤已經撐不住倒在了地上，江老夫人則是跌坐在地上神情還有些茫然。

疾風在方道長的示意下，將桂嬤嬤先送回了她的房間。

至於江老夫人……

江菀渾身發顫的看著地上的人，忽然抽出了銅菊腰間的匕首，朝著她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江老夫人已經恢複了神誌，看著提著匕首步步逼近的江菀，驚慌不解的往後躲著，“阿菀，你……你這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