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血腥味隔著門板鑽進了江菀的鼻腔中，熏得她幾欲作嘔。

房門打開，商陸先一步埋了進去，江菀秀氣的眉頭微蹙，腳卻是不停也緊隨其後。

原以為裡面會如同先前在外面看到的那一幕一般，鮮血橫流，沒想到裡面竟然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

隻是地板上和牆壁上的水跡尚未乾透，顯然是先前已經清理過一番。

跟著商陸往裡面走去，才知這房間不過是個掩飾，裡頭另有乾坤。

書架的隔板後是一道長長的隧道，一靠近便能嗅到那股濃鬱得讓人難受的血腥味。江菀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裡面也被沖洗了一遍，隻不過長年累月浸入牆壁地板內部的血腥味，哪能因為一時的沖洗便能遮掩？

門外兩個護衛小聲嘀咕起來，“江娘子來了是不一樣，督主就差沒讓咱們將整個監察司都沖洗幾遍了。”

“大戶人家的小娘子就是嬌氣，怕什麼血腥味，咱們這有血腥味麼？”

“你别說，今個兒這院中的花好像更香了……”

江菀的腳步微頓，看著商陸的身影，心頭多了種說不出的滋味。

所以，洗涮打掃全是為了她？

這男人有時候未免也太心細了些。

甬道還是有些長，越往裡走周圍越開闊，江菀低著頭一直跟著，走著走著便一頭撞上了商陸堅實的後背。

她來不及呼痛，冰涼的掌心就已經貼上了她的額頭，將那一絲灼熱的痛給按了下去。

“當心，”商陸瞧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江娘子這是怕了？”

“督主希望我怕？”

江菀退後一步，烏黑的眸子定定看他，“江菀雖是個女郎，卻也不是那種見點血就會被嚇到的嬌弱小娘子。督主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督主大可不必如此，這監察司往日裡是什麼模樣便是什麼模樣。”

兩人目光對上，商陸勾著唇、瓣無聲的笑了。

“本督倒是忘了，江娘子都是死過一次的人，怎麼會怕這點兒血腥？罷了，你跟上吧。”

他轉身抬腳就走，這一回步子明顯快了許多，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將她領出了長長的巷道，路過一間間牢房，直接往著監察司被成為人間煉獄的核心地帶而去。

江菀的目光落在那一間間牢房之中，裡面每一間都住著個衣衫襤褸傷痕累累蓬頭垢面的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些人有的瑟瑟發抖的在角落裡蜷縮成一團，有的眼神空洞的抱著膝蓋坐在那裡，有的則躺在那裡已經奄奄一息。

見她進來，有幾個人眼神亮了起來，掀開乾裂的嘴唇想要說什麼，但看見她身邊的商陸，先前眼裡驟然亮起的光又倏地熄滅了。

無人向她求救，隻默默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煉獄的入口處。

“畜生。”

不知是誰低低罵了一句，沉悶的聲音在牢籠中迴響，“這閹賊又要糟蹋人。”

下一刻，悶哼聲響了起來。

其他人看過去，就瞧見先前開口罵人的肩上插了把飛刀，暗黑的血順著傷口汩汩的往下淌著……

一時間，再無人敢多說一個字。

江菀跟著商陸進了監察司的核心之處，才踏足，就覺得一股陰風迎面而來，一股古怪氣味鑽進了她的鼻腔之中，那股味道形容不出來，隻覺得潮濕難聞，聞久了還讓人有些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