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衡自己端過銀盤,給自己挖了勺蛋糕,小小的抿了口,甜絲絲的奶油在齒舌尖劃開。
今天,是他的生日。
卻無人品嚐他的蛋糕。
紀衡嘗完第一口,輕笑了下。
旋即,狠狠將手裡的銀盤朝地上一擲,雙臂掄使出力,用力的把九層寶塔蛋糕推倒,乳白色的奶油肆意飛濺,烤的香軟的蛋糕胚爛成一團,蛋糕支架飛出很遠,摔得七零八落。
“過生日!過你媽生日!”
“草!”
紀衡獨自一人在花園裡送客。
他的父母,則在屋子裡瘋狂爭吵互毆。
房間裡能毀的東西全毀了,兩人身上均帶著血,面容掛著殘狠和旺盛的戰鬥欲。
他們相互指責、相互謾罵,彼此互為仇人。
這座宅子明明又空又大,卻不能安寧!
直到一個人,踏入紀家,使得紀家內部矛盾稍稍緩解。
陳光強衣衫襤褸,每走一步,褲腿處黏膩的腥臭味便散出來一部分。
害得紀衡隻能在遠處攔住他。
“強叔,你先站那兒别動。”
“你是來找我爸的嗎?”
陳光強遲鈍的眼睛眨了眨,才恍然發現,自己已來到了紀家。
他舔了下乾裂的嘴唇。
“你爸呢?”
紀衡知道陳光強現在是通緝犯,但也不想摻和長輩的事。
“你等等,我去叫我爸。”
陳光強拒絕了:“不了,我直接找他吧,他在家裡,是嗎?”
紀衡心想,也許陳光強來了,會打斷他爸媽無休止的紛爭。
便同意了。
“那你跟我來吧!”
陳光強跟著紀衡朝前走。
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問:“今天不是你生日麼,人呢?”
不問還好,一問,紀衡臉色瞬間變差。
“都走了!”
陳光強很激動:“都走了?為什麼走?好端端有吃有喝乾嘛要走!”
紀衡很詫異,怎麼陳光強比他還在乎人走沒走?
陳光強怎麼可能不在乎,他兒子的命正握在别人手裡呢!
對方要他當著所有人的面,讓紀德森殺死他。
現在人都沒了,這讓他怎麼完成任務!
陳光強停下腳步。
紀衡卻沒理他,繼續向前,邁過大門,進入客廳。
朝著樓上砰砰啪啪處吼了一嗓子。
“爸,媽,強叔來了,你們最好看看該怎麼辦!”
話音剛落,樓上的兩人立刻停戰。
很明顯,陳光強的出現,是件比家庭內部矛盾、以及未來名譽受損更棘手的存在。
紀德森披了件外衣,正準備這麼出去。
驀地看到地面上的鋒利的水果刀,陰毒的情緒繞上眉梢。
撿起刀,藏起,下樓。
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屋外台階上的陳光強。
他急匆匆的迎過去。
“你怎麼敢來我這兒的!我可不想被你連累了!趁暫時沒人,你趕快走吧,看在過往的情分上,我就當沒看見你!”
陳光強嚥了口口水。
心裡陡然掠過一抹巨大的諷刺。
“什麼叫就當沒看見我?我這些年對你算是掏心掏肺吧,你的多少臟事爛事,不是我去做的?現在想起來過河拆橋、撇清關係了?”
紀德森明顯更加不悅起來。
“你的事與我無關!别想拖我下水!”
“你趕緊給我滾!不然我報警抓你!”
陳光強心有憤慨,索性道:“好啊,讓條子來吧,看你經不經得住查!”
“你别忘了,拿我賭場洗票子,70%的錢進了你的口袋,這賬還在賭場裡存著呢!”
“還有,小皤樓的雞,若不是我搞的這些女的無家可歸,你能拿她們招待那些人?”
“你乾淨!你榮耀!沒有我,你連個屁都不是!”
紀德森臉一下子變得極為猙獰可怕。
下一刻,他又秒變臉,強行把自己暴虐沸騰的殺意壓了下去。
紀德森主動走過去,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
“哎呀!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别當真!”
“要不,你先在我這兒住下吧,緩一緩,看你身上臟的,先洗個熱水澡,再吃點東西,回頭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幫你的忙!”
說著,也不管陳光強身上有多臟,執意的要把他往紀宅裡拉。
依照他對紀德森的瞭解,陳光強已然察覺到了不對勁。
但他的後退的動作始終沒有紀德森快。
猝不及防間,腰間一疼,緊接著,大團猩紅色的血花滲出衣外。
陳光強下意識想拿手捂住傷口。
但紀德森明顯抱著致他於死地的念頭,絲毫不留情的連捅十多刀,瀝瀝血水順著衣襬滴落,他身上的血腥味混著惡臭味,難聞的直讓人作嘔。
陳光強的手臂漸漸無力,兩腿無法站直,他眼神渙散,癱在血泊中,漸漸停止了呼吸。
不遠處,親眼目睹自己父親殺人的紀衡徹底的呆愣在原地。
而紀德森卻絲毫不在意。
甚至他指揮紀衡跟他一起埋屍。
“你今天生日,我沒什麼好送你的,就教教你怎麼處理屍體好了!”
“你要記住,這種人死有餘辜!”
“他們這類人的存在,隻為了襯托我們這類人的光輝光彩!”
“你是上流社會的子弟,本不該親自處理屍體,以後記得找一個人替你處理這些!”
“若他不聽話,你把他殺了,再換一個!”
“反正窮人很多,大把願意替你乾活的!”
紀衡心臟狂跳不止,他臉色發白,唇角在抖。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母親出軌,父親殺人!
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和睦幸福的家庭,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今天是名為紀衡之人的生日!
也是名為紀衡之人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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