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恨。”
和手機那端的人結束對話。
謝蓁收起手機,在一汪波紋淺淺的光線中直視周蘊禮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我很忙,沒時間整天盯著一個人恨,你也不用愧疚什麼,善善太感性,才會說那番話。”
周蘊禮腳上發軟。
靠著牆,才能站穩,“我倒是希望你能恨我。”
也比把他當個透明人來得好。
可謝蓁的確恨不起來。
記得他們在一起時。
兩人一起抽空在家裡重溫電影。
挑了一部老電影,謝蓁窩在他懷裡,看得專注,周蘊禮身上常年有種薄情的溫柔,他會陪她做無聊的事。
但一定做得不認真。
以至於電影到達精彩部分,他卻精神靡靡,並未被那些特效和煽情片段引起興趣,謝蓁則哭成淚人,結尾後問他,如果是他,兩條命在面前該怎麼選?
小姑娘彼時二十歲,紅著眼睛也沒軟了他半寸的心腸,他用最冷的語調回答她,“當然是選對自己有用的那個,或者感情深的那個,所以母親選男孩,於情於理都沒有錯。”
所以他選秦漫漫。
至今也沒錯。
再說了,秦漫漫當時懷著孕,如果是她從樓上摔下去,哪怕是摔在充氣墊上,也會流產,她謝蓁不會,所以活該承受。
他一直是這樣理性的人,所以她哪有理由恨他?
周蘊禮跟著謝蓁走出電梯。
鬆江夜間有雨。
這城市一年四季煙雨濛濛,不是在下雨,就是在醞釀雨水,謝蓁在京華待了幾個月,倒有些不習慣,身上也沒帶著傘。
周蘊禮的紳士風度遲了許多,“我送你?”
他可是在他們吵架時會將謝蓁從車上趕下去,讓她在大雨裡淋上半個鐘頭才調頭回去找的人。
一些殘酷過往。
謝蓁不敢忘,也例如他的車,如果不是必要,她寧願淋雨,也不會再坐了。
“不了。”
她拒絕。
周蘊禮不接受,“剛才還說不恨了?”
“有人來接我。”
能有什麼人來接她?
周蘊禮啞然,謝蓁卻忽視他,走下台階,踩進了淺淺的水坑中,汙水濺到褲腳也渾然不覺,用手遮在頭頂,跑向了那台商務車旁。
車裡有人下來撐傘,扶她進去。
車內,好似還坐著一個男人,在關門前,周蘊禮看到那人伸手將去抱她。
那種真實而具體的、密密麻麻的痛,宛如有千萬根針,開始無休止地往心上紮來,而他——束手無策。
現在謝蓁有人疼,有人愛,有人會在下雨天來接她了。
“怎麼還是淋濕了?”
車廂內的自然花香讓寒冷變得柔軟不少。
謝蓁剛坐上來,梁求就讓司機打高了空調,那一點濕意很快被烘乾,暖融融得貼在身上,很是舒服。
幾根潮濕的頭髮被梁求用乾毛巾擦著。
謝蓁搖頭,溫言軟語,“不要緊。”
“什麼不要緊?”梁求很在意這些,尤其是她的身體,早就不是能抗住感冒發燒這樣小病的人了,自然要愛護著,“生病了難受的不是你?”
“别囉嗦了。”
她將頭髮抽出來,還是本性顯露了。
那種不耐、拘束、拒人千裡之外的刺兒也豎起。
梁求不再強求,抿唇不言,車開了會兒,才忍不住關心,“來這兒是跟家人吃飯?”
“嗯,跟姑姑。”因著剛才態度不好。
這次謝蓁主動多說了兩句,“她是北方人,但本幫菜做得不錯。”
今晚他們都顧著勾心鬥角。
恐怕也隻有她一個人專心在品嚐美食了。
想到這兒,腦中浮現的就是周蘊禮,他一點冷情,一點嚴峻,又陰晴不定的做事風格。
梁求的聲音打散這些。
“是嗎?我也很喜歡本幫菜。”
這話就差把想去姑姑家坐坐寫在臉上了。
謝蓁卻沒再作聲。
梁求也是非常知趣的人,不然申嘉歆不會將謝蓁推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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