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去拉車門,想要將人救出來。
噴出的安全氣囊將趙寶珠淹沒,她的綠寶石耳環染上的血,醒目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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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整夜。
霧濛濛的清晨,大雨轉小雨,空氣變得朦朧。
周蘊禮下了車跑向醫院裡,這麼大的事情,他聽說後便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可下雨颱風,航班停飛,他開車過來,耽擱了時間。
讓謝蓁一人熬過了一整晚的恐慌,是罪該萬死的。
可就是這麼久的時間。
她還是沒能緩過神來,像失了魂魄,呆滯的坐著,衣服上還有血,醫院很忙,沒有人會管她要不要換件衣服。
周蘊禮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
經曆過太多次的生死别離。
可停屍間這個地方,周蘊禮沒來過,空氣肅殺清冷,窄小的房間內沒有窗,泛著絲絲鑽骨的冷意,純白色的布蓋著沒了生息的人,無論生前有過怎樣的輝煌,死後的待遇都是同樣的。
他沒有崩潰,沒有恐懼,傷心悲慟很清淺。
掀開白布一角,看到了趙寶珠的半張臉龐,她人生最乾淨的時刻,大概就是現在,臉白的像紙。
那是隻有死人,才會有的臉色。
將布蓋回去。
周蘊禮的感觸還沒有太深,他還沒有真正意識到趙寶珠的死亡,這感覺需要漫長的時間來體會。
走出停屍間。
他到謝蓁身邊去,她哭得有些累,面色如紙,沒一點血色,脆弱的一觸即碎,握住她的雙手在掌心,周蘊禮努力要給她群暖的動作再次擊潰她的防線。
在下車前,趙寶珠也是這樣對她的。
隻是那是她沒有意識到,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我先送你回酒店休息好不好?”周蘊禮謹小慎微,字句小心,生怕觸動到謝蓁脆弱的弦,“你身上的衣服還是濕的,收拾乾淨些好不好?”
他不敢提趙寶珠。
更不敢提停屍房裡的那個趙寶珠。
這對謝蓁而言,不隻是失去了一個好朋友,她親眼看到趙寶珠是怎麼死的,她是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人,那條鮮活的性命,她沒有抓住。
這不是傷心可以概括的。
其中夾雜著許多其他的複雜感情。
周蘊禮無法感同身受的體會,他眼中隻有謝蓁的安危,努力安撫好她,將人帶到醫院,這麼一天一夜精神的高度緊張,是人都會累,他像哄小孩似的哄她睡覺。
又在水裡放了安眠藥,人才能安穩下來。
現在唯一能撫平她傷害的,就隻有處理好趙寶珠的身後事,可她的後事,還輪不到周蘊禮去做。
接到訊息,趙芙連夜趕來。
周蘊禮再到醫院時,已經能在停屍房外聽到哭聲,那樣悲慘洪亮,彷彿要哭啞了嗓子,趙予坐在外,在禁菸區抽著煙,面容很頹廢,側眸看了周蘊禮一眼。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坐。”
周蘊禮去坐下,一時啞然,沒什麼想說的,趙予知道了來龍去脈,心思是複雜的,“蓁蓁是最後一個見她的,她都說什麼了?”
“不知道。”
在這件事裡。
周蘊禮最不想的就是讓這些人去打擾謝蓁,“她情緒也不好,我沒問,你們也别去問。”
“想想也是,情緒怎麼可能好,親眼看到人死在自己跟前。”
何況據警察和醫生說,趙寶珠在車裡被髮現的時候人還沒有死透,卻是極度痛苦的,也就是說,謝蓁是眼睜睜看著趙寶珠的生命一點點流逝在自己面前卻束手無策。
她慌亂,向著人群呼救,卻沒有任何效果。
她將自己當成了罪魁禍首之一。
周蘊禮出現在這裡,都是為了謝蓁,“之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告訴我一聲,不要去打擾謝蓁。”
“我們能有什麼需要的?”
趙予不拘小節,往地上彈了彈菸灰,苦笑一聲,“人死了,燒了,變成灰,隨便找塊風水好的地方一埋,不就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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