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車旁,謝蓁時不時望向大樓出口的位置。
到晚間六點。
樓內工作人員魚貫而出,成群結隊。
一個個從謝蓁眼下走過,她仔細尋找著周庭書的身影,不多時,在人群的最後位置看到他,他穿著黑色大衣,料子不如從前,在他身上,倒顯得過於廉價了,脖間還掛著一根灰色圍巾。
周庭書出來的著急,連眼鏡都忘了摘,低頭看著手機上的文檔正出神,推了下眼鏡,側面卻衝過一陣風,很強烈,在風的作用下,他捱了一拳。
别說是他。
就連正往那邊走去的謝蓁都被嚇到,她定住腳步,不知所雲。
周庭書被那一拳打得踉蹌幾步站住,嘴角出了血,他用拇指抹去,還沒來得及說話,領子便被拽了起來,映入眼簾的是原本跟他一個小組的同事。
今天上班,便有人特意告知他,這名同事已經被辭退。
有人打架,這是趣事,很快有人駐足停下,各個都等著看好戲。
人群一旦圍在一起,謝蓁想要衝進去都難,她跑得快了些,兩步踏上台階,撥開人群,在嘈雜中聽到有人罵道:“就是你舉報老子是不是,不就是背後說你兩句,哪句說錯你了?”
動手的一直是周庭書的前同事。
他卻一動不動,站著被打,還頻頻勸架,和顏悅色的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麼舉報不舉報的。”
“你再裝,就是你匿名舉報我,害的我丟了工作!”
一個咄咄逼人,還做錯了事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像個文弱書生。
誰都會幫著周庭書。
他也的確可憐,被打了好幾拳,後槽牙被泡在血裡,還在秉持著動口不動手的原則下,張了張嘴剛要說話,那一拳眼見又要出現,快要砸在臉上時,預料的痛感卻沒來。
周庭書睜開眼睛,看到了擋在他面前的謝蓁。
謝蓁身型較小,根本擋不住他,卻還在儘其所能,“你再動手,我可要報警了。”
這樣威懾不到人。
她又看向圍觀群眾,這時候,他們又都派上了用場,“他們可都是親眼看到你打人的。”
那人咬牙切齒,不知想說什麼。
努力忍了忍,收回拳頭,卻拿食指對著周庭書。
這次不是打人,改成了罵人。
“周庭書,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個角色了,不就是個冒牌貨,真當還是以前呢,我現在可不怕你!”
攥緊了拳頭,他收回手指,“你給我等著!”
聽談老師說起時沒什麼感覺,親眼看到了,倒能近距離感受到周庭書的無助與委屈。
可這些,跟周蘊禮小時候所受的苦來說,不值一提。
謝蓁也沒有到同情周庭書的地步,將他帶到車裡,特地去買了藥,周庭書自己給自己擦上,沒讓謝蓁搭手,那個無辜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威脅他們各歸各位的那個人。
周庭書對著小鏡子檢視傷口,眸子轉了下,慢條斯理地問謝蓁,“蓁蓁,你特地來找我嗎?有什麼事?”
“……你應該知道的。”
他垂下手,那個茫然的表情太天衣無縫了,“我應該知道什麼?”
“你跟談姨說的那些,我都知道了。”
裝傻可就太浪費時間了。
撒謊是門學問。
如果周庭書是在撒謊,他的演技的確達到了百分百的精湛。
精湛到謝蓁都有些分辨不出,他是在撒謊,還是談老師在撒謊,可後者,實在沒有什麼必要來這一出。
“……談姨說,你不幫周家那些叔叔作證的條件,是我跟周蘊禮分開。”
“我為什麼要讓你們分開?”
在無緣無故的情況下。
别說是談老師,就連謝蓁也納悶,她跟周庭書,實在沒有什麼特别的感情,他這個要求便過於莫名其妙。
周庭書擦乾淨了鼻尖淌出的血,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微善,神色無辜極了,“我知道蘊禮一定不是有意的,那些叔叔就是為了錢,不能害了他,我不會去作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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