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廣播穿過層層石牆抵達耳畔,像是催促,又像是擾亂的波音,談老師眼中浮起焦躁,“蘊禮的身體太差了,讓他坐牢,他是一定挨不住的。”
“可他殺了爸爸……”
“是失手。”
她糾正周庭書,這固然不對,可放在周蘊禮身上,似乎又合情合理了起來。
一個常年壓迫他,虐待他,從小就給他留下陰影,就連長大了也要對他動粗的父親,他會殺他,一點都不意外,何況還是過失殺人。
為了說服周庭書,談老師想儘了藉口,“庭書,你從小有談家保護,並不知道蘊禮的日子有多難過,其實事情變成今天這樣……你媽媽,才是罪魁禍首,隻要你答應我幫蘊禮,我保證以後不為難她。”
“您說得很對,可不管怎麼樣,周蘊禮都不該殺人。”
“他不是有意的。”
血緣關係能夠讓人暫時忘記對錯。
這一點,周庭書算是深有體會了,申嘉歆是,談老師也是,到底都是俗人,擺脫不了七情六慾,“我明白您的意思,是小媽造成了蘊禮童年的那些遭遇,可現在已經各歸各位了,他不該這樣。”
“哪裡各歸各位了?”
這個詞有些滑稽荒謬。
起碼在談老師看來是這樣,“他一意孤行要跟謝蓁在一起,不肯回談家,這不也是申嘉歆造成的後果?到今天他坐牢,這些都跟她脫不了乾係。”
她很激動。
是從未有過的。
也許是想到了這二十年周蘊禮無數次出現在她面前,她卻渾然不知那是自己的親骨肉,還疼愛著别人的孩子,讓周蘊禮一步步走到今天,别說申嘉歆,連她,也是有責任的。
周庭書漠然而平靜,看著談老師站起來,音調加重,彷彿他們之間成了仇人。
“……那您想讓我們各歸各位嗎?”
廣播又響起,截斷了憤怒、不理智的衝動、包括那份對周蘊禮偏頗,談老師眨了眨眼,鎮靜了下來,有些不解的看向周庭書,他還是一樣的樣貌,卻有些變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可當下,這不是最重要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
周庭書轉過眸,野心初露,“就是話裡的意思,您覺得哪裡不算各歸各位,這次,剛好趁這個機會,讓我們回到該回的位置,身邊的人也回到該去的位置。”
他身邊是沒有什麼人的,這麼多年,形單影隻,怎麼催婚都無動於衷。
可週蘊禮身邊有。
有個愛得撕心裂肺的謝蓁,為了她,甚至能跟家裡決裂。
似是聽懂了周庭書的意思,談老師窺見了他的目的,“原來是繞來繞去是為了謝蓁,你跟她,似乎沒什麼往來。”
沒有迴應她的後半句。
周庭書的思想工作交給了談老師去做。
其他都有孟訣搞定。
謝蓁能做的隻有等待,在等待中不安徒增。
最久。
不過一天的時間,二十四小時過去,周庭書就要回鬆江,到時談老師也要得到結果,謝蓁坐立難安的等著,趙寶珠陪著她,時不時看向她,寬慰道:“彆著急,再著急也沒用。”
沒辦法不著急。
謝蓁點頭,但眼神還是藏不住的焦急。
“就算周庭書不答應,大不了我們來硬的。”
在趙寶珠看來,這事再簡單不過,不是非要走周庭書那條路,可監控錄像出來後,事情就沒這麼簡單,甚至有些板上釘釘,就算周庭書改口供,都不一定有用。
謝蓁勉強扯出笑容,“我不擔心談老師那裡,我隻是害怕周蘊禮撐不住。”
在談老師那裡聽說了周蘊禮的情況,她更加不安。
“他還沒脆弱到那裡地步。”
趙寶珠知道周蘊禮的病,卻也知道他的毅力,“隻要你好好的,他肯定能撐到出來的時候。”
這才是最主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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