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永遠是這樣,對自己寬容,對别人卻這麼苛刻。”
謝蓁難耐心中苦澀,她以為自己忘記了,可事實是沒有,下雨的時候腿腳會痛,那是在地下室養出的毛病。
看到周蘊禮的時候也會難過。
那是因為尚存恨意。
“相比起來,我做什麼了呢?”她快要笑出聲來,“我什麼都沒有做,就讓你痛苦成這個樣子,遠不及我當初的萬分之一。”
周蘊禮呼吸一陣陣收縮,隨著心臟跳動,正在承受難以言喻的痛。
是謝蓁贈送的。
“那要怎麼樣?”他找不到答案,“我也把命給你?”
“你還不明白嗎?”
在這方面,他怎麼能曠課?
謝蓁掌心溫熱,包裹住周蘊禮的手,她拉著他,探到自己腳踝以上幾厘米的位置,觸到那裡的圓形傷疤。
“重要的是你在我和秦漫漫之間選擇了她,兩次。”
這一年間她一直在自己跟自己和解。
不斷地告訴自己,他隻是選擇了他認為重要的人,這並不代表她有多差,也不代表她不值得被愛,更不代表……她連活著的權力都沒有。
可這太難了。
殺死她的不是不是墜樓,是他的四個字——“我救漫漫。”
殘忍,屈辱,鮮血淋漓。
雨點敲擊在防水布上,一滴兩滴,接著鋪天蓋地而來,宛如一支支利箭,紮在周蘊禮身上,他掙紮著說:“我早就不奢求你原諒我,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謝蓁無法否認,她離開後有陣子真是病了,病到給周蘊禮找藉口,她自我洗腦,也許他有苦衷?
他們連孩子都有,選秦漫漫很合理吧?
如果是她,在兩隻寵物之間,一定都會選有孕的那隻,畢竟那是兩條命呢,在數量上都贏了。
想到這兒,她就知道自己病了。
為了給他找藉口,竟然把自己比作寵物,這太下賤了。
她把荒唐的記憶刪除,“既然這樣,就不要讓我拿出百分之百的感情對待你,我做不到。”
這恨太龐大,如果輕易饒恕,反倒像是對不起自己。
周蘊禮沒有崩潰,他這種人,永遠不會崩潰的。
他失笑一聲,“不用百分之百的感情,就算是恨也好。”
他在黑白世界裡儘量揪出了點斑斕色彩,然後將謝蓁擁進懷裡,她的身體非常非常瘦弱,髮絲卻是鋪了滿肩,窩在他懷裡的感覺,還真有些像一隻寵物。
她的氣味令他無比眷戀,他將臉埋進她的頭髮裡,擁抱收緊,渾身像篩子一樣抖個不停。
很快。
謝蓁就知道他為什麼發抖。
不是因為冷,是太悲傷,在這悲傷裡又多了點苟且偷生的竊喜,“恨我也行,恨我也行的……蓁蓁。”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
隻是那滴淚,像滾燙的岩漿,路過髮絲,從謝蓁的頸窩滑下,燙開皮肉,浸入五臟六腑。
現在病的是他。
等他抱夠了,謝蓁推開,在他眼尾見到那一抹紅,替他擦去殘留的濕潤,“以後不要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了,可以了嗎?”
他們中間夾著一個周家。
為了不讓申嘉歆左右為難,謝蓁寧願委屈自己。
如果不是這些外在因素,她恐怕死也不會再跟他糾纏。
她讓周蘊禮知道了這些,令他對這段感情,再不抱任何破鏡重圓的幻想。
今晚來。
他是想問梁求的事情。
開誠佈公後迎來的不是天崩地裂,而是息事寧人。
一覺醒來後謝蓁沒在帳篷裡瞧見周蘊禮。
昨晚入睡前他就坐在一旁,用悲傷憂鬱的眼神看著她,還流過淚,但一夜過去,雙方都選擇了忘記。
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本以為他走了。
謝蓁從睡袋中脫身,帳篷一角被掀開,山上空氣清新,陽光清澈,折射進來,落在她緋紅的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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