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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範景文施禮回答:“遼東即將入冬,平遼大軍多為步兵。一旦天降下大雪,不但行軍困難,補給也將面臨巨大的挑戰。所以王永吉的意思是在這段時間內和建奴保持對峙的態勢,等到來年開春再出兵。”
站在角落裡的司禮監掌印高時明用尖銳的嗓音反駁道:“我軍行軍困難,建奴行軍也不容易!大軍剛剛獲勝,理應乘勝追擊才是!”
“高公公有所不知,遼東的冬天一旦下雪,沒膝的大雪對步兵來說簡直就是災難。”王家彥開始解釋:“建奴雖然也有步兵,但他們大部分步兵都配備戰馬,所以並不影響行軍。”
“我當然知道大雪的影響,”高時明冷著臉說道:“現在是九月中旬,得和建奴對峙到什麼時候才行?”
“二月份左右就差不多了。”王家彥回答。
“四個半月的時間!”高時明伸出右手比劃道:“你知道十多萬人四個半月會耗費多少糧草嗎?朝廷本就有虧空,不想著給朝廷節約糧草也罷了,還想著法的浪費!”
看著高時明咄咄逼人的樣子,範景文來了脾氣。
他沒好氣的說道:“高公公言之有理!咱們與其在這裡爭論,不如立刻向皇上請旨逼迫王永吉出兵,隻要他把十萬大軍全都葬送在遼東,那麼朝廷就再也不用花一文錢了!”
“你”高時明被氣得滿臉通紅,“你這些話純粹是胡攪蠻纏!”
“是高公公你先胡攪蠻纏的!”範景文絲毫不讓。
他推薦王永吉擔任平遼總督,在朝中就得幫著王永吉說話。
否則潑向王永吉的臟水早晚會潑到他的身上。
“範景文你不要仗著年紀大就胡作非為!”高時明氣不過,開始威脅。
“高公公不要仗著受寵就為所欲為!這大明朝是陛下的大明朝,你我要給陛下解憂,不能給陛下添堵!”範景文四兩撥千斤,又把高時明的人身攻擊反彈了回去。
“你”高時明終於被說的無言以對,隻能對著範景文咬牙切齒。
“好了,”崇禎及時打圓場,“你們吵來吵去還是沒吵出個結果來!”
“王永吉是平遼總督,他想怎麼打就怎麼打,朕不會管。”崇禎首先給這件事定了基調。
“但是,”崇禎突然拔高聲調,“四個半月時間不動刀兵是不是有點太安逸了?我大明不但有騎兵,還都是精銳。他們完全可以在這個冬天和建奴的騎兵正面碰一碰,不要求他們攻城掠地,也不給他們下達任何目標,隻是為了在消耗建奴的糧草的同時,保持我軍戰力!”
戰馬作戰比不作戰要多吃一倍的糧食,大明有富饒的江南保證軍糧供應,建奴隻能吃存糧。
雙方同時消耗糧食,最先扛不住的一定是建奴。
範景文和王家彥對視一眼後朝崇禎施禮:“陛下大才,臣等望塵莫及。”
崇禎搖了搖頭:“朕不想聽阿諛奉承的話,隻想知道濟爾哈朗兵敗錦州後,建奴內部權力是否會出現更迭?”
“如果沒有,開春時面臨的還是濟爾哈朗這個對手。如果權力出現了更迭,那麼誰會成為下一個掌權者?”
“多鐸?滿達海?亦或者被廢過一次的多爾袞?”
崇禎的這番話讓在場的人陷入沉思。
若想贏得戰爭,必須瞭解對手。
而他們對這些一無所知。
正思索間,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不等崇禎詢問,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個手舉公文的太監氣喘籲籲地跑進大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並喊道:“啟稟陛下,山東六百裡加急塘報!”
六百裡,加急,塘報!
眾所周知,隻有發生了戰事才會用塘報。
而六百裡加急意味著戰事十分突然,且大概率對朝廷不利。
內閣首輔範景文,謝三賓,王家彥,高時明,王承恩等人同時變色。
崇禎也急的站了起來。
大明朝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場面了。
哪怕遼東的戰事也沒有讓眾人如此擔心過。
“念!”崇禎沉聲吩咐。
“是!”太監藉機喘了幾口氣,嚥下一口唾沫後說道:“山東民變!”
此言一出,現場嘩然。
山東是水師的基地。
一旦出亂子,不但會對水師造成的影響,還會對王永吉的平遼大軍造成困擾。
畢竟平遼大軍的糧草多由水師運送。
“山東哪裡?”王家彥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山東東昌府濮州(今河南濮陽市範縣濮城)。”
呼——
範景文率先鬆了一口氣。
璞州在山東西部,與河南交界。
而水師的基地在山東東部,隻要不是全省範圍的民變,就不會影響到水師。
太監繼續念道:“上月黃河發大水,山東五個縣受災。濮州榆園賊首領張七、任七、範次吾、黃鎮山、梁敏等人趁機聚攏數萬饑民,號百萬眾。攻打山東濮州,範縣,曹縣;河南南樂縣,清豐縣等地。”
“河南兩縣防備甚嚴,叛軍未能攻破。”
“範縣和曹縣守軍防備疏忽,再加上城中有內應,被叛軍攻入城中。”
“現叛軍主力正圍困濮州,請朝廷派兵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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