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禾還是不放心,丁永說過,一定要少讓陸硯南接觸和林宜有關的人和事,怕刺激他想起來一些事情。所以此刻,沈禾也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盛雨萌站在臥室門口敲門,“硯南哥哥?是我。我哥讓我來看看你。”
“……”臥室裡沒有迴應。
盛雨萌接著敲門,“硯南哥哥?”
沈禾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剛才她被陸硯南拒之門外的那點不愉快,總算是在盛雨萌身上找回一點平衡。
“硯南哥哥?硯南哥哥?”
沈禾收起嘴角笑容,剛想過去叫盛雨萌離開,卻聽見門鎖開了。
陸硯南打開了門,並且讓盛雨萌進去。
沈禾看著這一幕,臉都快氣綠了。
在盛雨萌進入他的臥室時,沈禾便也快步走上去,用手抵住了門,“南哥,我給你燉了點湯,你要不要現在喝?”
陸硯南皺著眉,“好。你端過來吧。”
“我這就下樓去端。”沈禾滿心歡喜的去了。
可是等她端著湯盅上來的時候,臥室的門又被關上了。
當她伸手去擰門把手時,發現房門從裡頭反鎖了。
她抬手拍門,“南哥?湯我送來了。”
幾秒鐘後,陸硯南的聲音隔著門房門傳來,“我現在沒什麼胃口,你先拿走吧。”
沈禾:“……”
感覺自己的臉,被摁在地上狠狠的摩擦了幾下。
——
聽著門口的腳步聲遠去,盛雨萌才壓低了聲音道:“硯南哥哥,你是真的不記得林宜姐了嗎?”
陸硯南低頭,手指揉著眉心位置,一言不發。
盛雨萌看著他,滿目糾結,“硯南哥哥,小宜姐是你的妻子啊。你們本來都快要結婚了,你們還有一個女兒團團……小宜姐為了和你在一起,吃了那麼多的苦,你就算是忘記所有人,都不應該忘記小宜姐的啊。”
“你來就是要說這些的嗎?”陸硯南眉心深深皺著。
盛雨萌看他臉色不對,也怕刺激到他,語氣便緩和下來,“硯南哥哥,我隻是替小宜姐感到難過。你說你們在一起經曆了那麼多,眼看著都要結婚了,這要鬨出失憶的事來,唉……雖然說好事多磨,你們這磨難也太多了。”
陸硯南皺眉聽著,心尖隱隱的作痛。
盛雨萌見他似乎有所動容,不像在醫院裡那樣冷冰冰的了,便軟著聲音說道:“其實你和小宜姐鬨成這樣,最可憐的還是團團。你都不知道,團團最近有多乖。她簡直是個天使寶寶。你要是想她了,我明天可以帶她過來看你。”
現在林宜不在榕城,盛雨萌覺得,最能刺激陸硯南想起來的人,應該就是團團了。
“團團……”陸硯南喃喃,眼裡的神情開始柔軟。
“嗯。你想見她嗎?”
陸硯南剛要開口,敲門聲再次響起,沈禾的聲音傳來,“南哥,你還好嗎?丁醫生過來了。”
陸硯南朝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抓住盛雨萌的手臂,低沉著嗓音道:“照顧好團團,不要帶她來這裡。雨萌,我拜托你。”
盛雨萌一愣,“硯南哥哥你……”
這一刻,她彷彿明白了什麼。
但是還來不及說什麼,陸硯南便轟然倒地。
接著,盛雨萌打開房門,讓丁永和沈禾進來。
丁永稱要給陸硯南治療,把盛雨萌從房間裡轟了出來。
沈禾冷著臉道:“盛小姐,請你離開,以後都不要再來了。”
盛雨萌一怔,而後被氣笑了,“這是你家嗎?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别來?沈禾,你不會真把自己當這裡的女主人了吧?”
“現在我是這個家裡唯一的女人,難道我還不算這個家的女主人嗎?”沈禾趾高氣揚,說的理所當然。
盛雨萌冷笑著回嗆:“女主人還不是被拒之門外?”
“你……”沈禾氣結。
“略略略~~”盛雨萌衝她做了個鬼臉,“我還是那句話,這裡是硯南哥哥和林宜姐的家,你一個外來人,還做不了這個家的女主人!”
沈禾捏緊手指,“誰說我做不了?總有一天,我會做到的!”
“嗬嗬,洗洗睡吧,夢裡什麼都有。”盛雨萌丟給她一個很鄙夷的眼神,拍拍屁股走人了。
——
深夜。
殷家别墅後崖邊,一抹星火隨風微動。
姚美瑜蹲在那簇火苗旁邊,將手裡的紙錢一張一張的遞進火堆裡。火光映進她的眼睛裡,大顆大顆的淚水往下滾落。
四週一片寂靜,姚美瑜抹了抹眼淚,口中唸唸有詞:“蔓,你别怪媽媽……”
“媽知道,如果換做是你,你也一定會讚成我這麼做的。”
“你安安心心的去,下輩子一定要投個好人家,一定要好好的,媽會為你吃齋唸佛,會每天都為你祈禱。隻求我女兒能好好的重活一世……”
她的聲音壓的很低很低,幾乎隻有她自己能聽得清。
身後傳來皮鞋碾壓枯葉的聲音,姚美瑜驚的回頭,看見是殷景初,慌忙的擦掉臉上的淚水。
殷景初看了一眼地上的火堆,“您是在給林宜燒紙嗎?”
姚美瑜點了點頭,“嗯。”
殷景初便彎腰,從地上拾起一捆冥幣,拆開了,抖散了,在火堆旁邊蹲下身,將花花綠綠的紙錢放進火堆裡。
火舌順勢捲起,幾秒便將紙錢吞噬成灰燼。
殷景初望著那一堆火焰,道:“林宜,你放心的去吧,我會找法師替你好好超度的。”
……
燒完紙錢,殷景初和姚美瑜一塊往回走。
山裡的夜格外的寂冷,風吹在身上,比平時都要更添幾分寒氣。
走了一段路,殷景初說:“媽,我明天要去y國一趟。最快三五天就回來,這期間蔓蔓我就交給您了。請您務必一定要替我,照顧好她。”
姚美瑜頓了頓,問:“我聽老爺子說,是有景航的下落了?”
“是。”殷景初點頭,“等大哥回來,蔓蔓也好起來了,我們一家總算可以團聚了。”
姚美瑜卻沒有一絲開心。
她嫁給殷老的時候,他已經有兩個兒子了。
大兒子殷景航,是他亡妻所生。
殷景初排行老二,但其實骨子裡流的並不是殷家的血。
他是被收養的。
不管是殷景航,還是殷景初,她都不喜歡。
這兩個,沒有一個是好人。
想起殷景航曾經對殷蔓做的事情,姚美瑜甚至還會生起一種強烈的生理厭惡。
這平靜了多年的日子,怕是因為殷景航的迴歸,又要平生出許多風波來了……
——
林宜昏睡了三天。
她睜開眼的時候,腦子裡是空的,身體是軟的,靈魂是放空的。
觸目所及都是一片純白,空氣中飄散著醫用消毒水的味道,吊瓶的針管一路蜿蜒,透明的鹽水順著那管子,一點一點的輸入她體內。
她稍微動了動,便覺得心口處痛的厲害。
手指摸上來,指尖觸碰到的是一片柔軟的白色紗布。
紗布在她胸前纏了一道又一道,她輕輕的摁了摁,那裡面似乎有很深的傷口。
彷彿,直達心臟!
一名護士走進來,看見她醒了,有些欣喜道:“大小姐,您醒了!”
說著,又趕緊取下口袋裡的對講機,摁下對講按鍵,衝裡面說道:“快告訴夫人,大小姐醒了。”
“大小姐?”林宜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叫我?”
護士走過來,站在床邊測了她的體溫,又記錄下儀器上的各種數據,笑著說:“您一直都是我們的大小姐啊,殷家的大小姐啊。”
“殷家?”林宜略略失神,而後搖頭,“你們搞錯了,我不姓殷,我姓林,我叫……林宜。”
不知道是不是睡太久的緣故,她感覺大腦像是生了鏽一樣,想事情都稍微有點遲鈍。
這時候,病房的門再一次被推開,姚美瑜走了進來。
“蔓蔓,我的女兒,你總算是醒了!”姚美瑜幾乎是小跑著進來的,到了床邊,一把抓住了林宜的雙手,緊緊的攥在手心裡。
她的激動,她的高興,都不像演的。
林宜皺著眉,“我不是殷蔓,我是林宜。”
姚美瑜一愣,而後失笑道:“蔓蔓,你是不是睡糊塗了?你就是蔓蔓啊,你怎麼會是林宜?”
“胡說八道!”林宜把手抽回來,雖然她腦子還是有點空,卻已經想起來了姚美瑜在最危急關頭,選擇犧牲她,讓殷蔓活下去的事實。
她恨姚美瑜!
比之前更恨!
林宜下了床,拔掉手背上的針管,就往外走。
“蔓蔓,你去哪兒?”姚美瑜從後面追上來。
聯合護士,一起將她堵在了門口。
“大小姐,您手背流血了。”
林宜根本不管手背,皺著眉道:“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什麼大小姐,我是林宜!讓開,我要出去!”
“蔓蔓……”姚美瑜抓住了她的手臂,“你剛做過手術,還需要靜養。你聽話,去床上躺著休息。”
她一口一個“蔓蔓”的叫她,林宜聽著簡直要瘋。
她奮力的甩開姚美瑜,動作過大過猛,扯到了傷口,痛的她倒抽一口涼氣。
林宜咬著牙,額頭還是滲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你們瘋了嗎?我不是殷蔓!你們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她心口那塊,痛的像是要裂開了。剛剛的動作,已經有血從裡面滲透出來,看著很是觸目驚心。
姚美瑜不敢再靠的太近,打著手勢讓她冷靜下來,“蔓蔓,你剛做完換心手術,情緒千萬不能起伏太大。”
林宜腦子裡嗡的一下,人晃了晃,差點沒站穩,“你說什麼?換心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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