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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明芳坐在凳子上，心都麻木了。

從她跟著她爸媽回來，她爸媽就一直在埋怨她，指責她不知道提前說一聲。

沒一個人問她餓不餓，沒人問

她渴不渴，迎接她的就隻有指責。

她動了動身子，剛想張嘴，就聽鐘明倩說，“媽，我餓了。”

“好，媽這就做飯去。”林小娟去做飯了，客廳裡就剩姐妹兩個還有鐘誌國。

鐘誌國輕咳一聲，說，“有話吃了飯再說吧。”

林小娟炒了三道菜，有兩道肉菜都擺在了鐘明倩面前，鐘明芳面前擺著的是一道炒白菜，寡淡的樣子看著就沒滋味。而她的母親拿著筷子給鐘明倩夾肉，還嗔怪道，“看你最近不好好吃飯，人都瘦了。”

鐘明倩嬌氣道，“我不想吃，最近吃太多肉了，有些胖了，女孩子胖了不好看。”

鐘明芳手指頭蜷縮了一下，瘦了不好看？她倒是瘦，可的確也是餓的。

她爸媽是看不見嗎？

她抬起筷子去夾肉，結果盤子被林小娟端起來了，肉直接撥在鐘明倩和鐘誌國碗裡去了，隻剩下一點湯汁。

鐘明芳心情有些糟糕，怒氣有些上湧。

林小娟笑道，“你妹妹還小，正在長身體的時候，你别和她搶哈，等爸媽發了工資有了肉票了再給你買。”

她頓了一下，“不過，明芳啊。”

鐘明芳忍著怒氣抬頭，眼眶都紅了，“有事兒嗎媽？”

“沒事兒。”林小娟看著她這樣子心裡有些不痛快，當初下鄉的確是他們鼓勵的，可決定是自己做的，現在做這樣子是給他們看的嗎？果然不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就跟自己不親啊。

她笑了笑，“媽就問問你，你回來待幾天？什麼時候回去？”

鐘明芳問，“媽，您是在攆我走嗎？”

“哪啊。”林小娟訕笑著，迎著鐘明芳的眼睛，整個人像被看穿了一樣，眼神令她難堪，她指了指屋子，說，“你看家裡房間住不下，所以我在想著，要不讓你先住我們的房間，我們打個地鋪。”

鐘明芳指了指關著門的那間屋子，“那間我不能住嗎？”

林小娟道，“那間是明輝的房間，他不喜歡别人進他的房間，所以……”

“是嗎。”鐘明芳出乎預料的平靜，說出這倆字的時候心都死了。

這就是她盼了唸了十年的親人啊，才進家門，屁股沒坐熱，飯都沒吃上一口呢，她媽就問她什麼時候走了。

鐘明芳嘴唇抖了抖，抬頭看著林小娟笑了起來，“媽，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鐘明芳說完，飯桌上的氣氛都凝滯了。

鐘誌國臉都冷了下來，林小娟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淡了，鐘明倩的嫌棄都快擋不住來了。

看著親人們的反應，鐘明芳覺得挺可笑的。

同時心裡最後的期待也被擊碎了。

她扯出一抹開心的笑來，看著他們說，“爸媽，我下鄉十年了，我十年了頭一次回來，鄉下日子太苦了，睜開眼就要去上工，秋收的時候累一天回來坐下就能睡著了，恨不得再也不起來了。我不想受苦了，我爸都是政府宣傳部副主任了，我媽是婦聯主任呢，我還下鄉吃那苦乾什麼。”

啪！

鐘誌國的筷子啪的一聲拍桌上了，林小娟臉上也隱隱覺得難堪。

他們聽出來了，鐘明芳是在怨恨他們欺騙了她。

這讓林小娟和鐘誌國都覺得難堪，作為父母被子女這麼當面指責，讓他們非常沒有面子。

鐘明芳像看不出來一樣，看著他們說，“爸媽，你們不想我留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