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糾纏,最終還是薑聽先挪開了視線,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商霆聿掀了掀眼皮,給商智皓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你今天下午把項目進展整理好發給我。”
“好嘞!”商智皓狗腿似的看著薑聽,“謝謝嫂子。”
久違的稱呼讓薑聽心尖一顫,低聲道,“不謝。”
商智皓絲毫沒覺得這個為了討好商霆聿而出現的稱呼有什麼不妥,“對了,聽說方......張欣剛死沒一會兒,腎源就送到醫院了,是真的嗎?”
“是真的。”薑聽垂下眼瞼,睫毛輕顫。
“嘖,她命不好,要是腎源再早兩個小時到就好了。”商智皓和商奶奶住久了,說話無意識的迷信了一點。
商奶奶寒聲道,“自作自受,要不是她自己想著害人,也不會死。”
“這話說得沒錯。”商智皓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薑姐,張欣那麼恨你,為什麼拿了刀沒有直接對你動手,還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
這也是警方懷疑的點,後來在給張欣同病房的病人和家屬做完筆錄之後,才明白了原因。
薑聽眸光輕閃,歎了口氣道,“張欣的目的不是我,而是把事情鬨大,爭取更多的賠償給自己的孩子。”
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右手撫上了腹部,感受到孩子小腳踢了兩下,薑聽唇角不自覺地勾起。
下意識往旁邊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了商霆聿那雙黑沉沉的瞳仁。
視線糾纏。
這次是商霆聿先挪開了目光,轉移到了她的腹部。
困頓、溫柔、糾結、矛盾,這是薑聽在他眼裡讀出來的情緒。
薑聽垂下眼瞼,聽著商智皓絮絮叨叨的吐槽工作,沒有說話。
暮色四合,夜風輕柔的拂過樟樹枝葉,影影綽綽中投下婆娑孤影。
從露台的欄杆處望過去,正好看見書房裡亮著橘黃色的燈光。
薑聽的腦海裡浮現出商霆聿坐在黑色的實木桌前翻閱合同的樣子,認真、嚴肅,顯得他那貼著頭皮的發茬有些突兀。
半晌,薑聽收回視線,攏了攏身上披著的羽絨服,回了房間。
甫一進入溫暖的室內,沉悶的空氣加重了她的喘息。
雙手揉搓幾下,又揉了揉冷得發僵的臉頰,薑聽這才上床,又把床上的孕婦枕往靠衣櫃的位置挪了半米。
在床上輾轉半個小時,薑聽依舊毫無睡意,一閉眼腦海裡就會出現一片猩紅,張欣自殺的畫面和第一個病人跳樓的畫面在她腦海裡交替出現,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到她受不了睜眼,才漸漸消失。
薑聽心慌得厲害,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後腦勺,正準備下樓去倒水,陽台的玻璃門就被人輕敲了兩下。
聲音極低,像是在擔心驚擾到她一樣。
薑聽怔愣片刻,透過奶黃色的窗簾縫看見人影還在外面,沒有離開。
又傳來兩道敲門聲,比剛才的聲音還要低一些。
薑聽打了個哈欠,“進來吧,門沒鎖。”
話音剛落,推拉門被推開,商霆聿抱著被子枕頭進屋了,隨後又關掉了門。
兩人都沒有說話,在此刻顯得默契十足。
兩米的大床隻有靠衣櫃的那一側有躺過的痕跡,另一側床單平整,和剛鋪上去的沒兩樣。
商霆聿隻是看了一眼,就把自己的被子枕頭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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