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寧!桑寧——”
賀蘭殷不停叫她,見她沒有迴應,就瘋狂搖著她的身體,拍她的臉,都沒有反應。她閉著眼,像是睡著了,臉色慘白,身體漸涼,是一朵死去的美人花。
“她、她怎麼了?”
他不敢相信她死了,還天真地說:“她這是又暈了?她身體不好,總是暈,朕知道的。她一會就醒了。一會就醒了。”
風雀儀沒說話,伸手去摸她的鼻息,然後,跪了下來:“臣無能,陛下恕罪。”
“不可能!不可能!你閉嘴!别咒她!”
賀蘭殷不願相信這個事實,拽著風雀儀的衣袖,怒喝著:“你是風雀儀,你是神醫!你必須救她!風雀儀!你救不了她,朕就殺了你!”
風雀儀還跪著,磕著頭,重複一句:“臣無能,陛下恕罪。”
他是真的救不了她了。
“陛下,刺客已除。”
外面傳來陳進的聲音。
賀蘭殷抱緊桑寧,失神地說:“回宮。回宮。朕帶她回家。”
馬車再次駛動。
地上滿是屍體,鮮血流得像是血河。
賀蘭殷回頭看一眼,並沒多少心緒波動,那麼多人死了,他們都可以死,唯獨桑寧不可以。
他是皇帝,皇帝的女人怎麼能死?
“叫禦醫!快叫禦醫!”
他咆哮著,發出野獸失去伴侶般的悲鳴。
禦醫們火速聚在了月桑殿。
無論是誰,往床上看一眼,也知道人都死了。
那身體都涼了,四肢都僵硬了。
“陛下饒命!”
“微臣無能!陛下恕罪!”
“陛下、陛下節哀,娘娘、娘娘仙逝了。”
……
禦醫們跪在地上,都抖成了篩糠。
賀蘭殷像是看不到,聽不到,就坐在床邊,握著桑寧的手,冷漠的臉,呆滯的眼,一遍遍吐出兩個字:“救她。救她。救她。”
禦醫們都跪著,沒有人敢上前救死人。
王誠已經派人叫來了太後。
太後早知道妖妃不是個長命的主兒,但沒想到她不是病死,而是救駕而死。
沒有什麼比行動更能證明人心了。
“她、她竟是個好的。”
太後又震驚,又感動,又惋惜,一時也老眼含淚了:她竟這樣好。隻是,她怎麼就這樣死了?還是為了救兒子而死?以兒子對她的心,可不得心疼死啊!
賀蘭惠早哭成了淚人,一見她來,就迎上前,抓著她的手臂,哭道:“母後,怎麼辦?桑姐姐去了。皇兄好傷心。傻了一樣。就一個勁重複著讓人救她。”
“微臣見過太後——”
在場的眾人行了禮,紛紛讓開位置。
眼下這情況,也就太後能勸一勸皇帝了。
太後走到了床前,看一眼床上死去的人,又看一眼形容呆滯的兒子,一時不知說什麼,隻能把兒子摟到懷裡,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賀蘭殷感受到母親的溫柔,像是稚子依戀母親的保護,抬頭喃喃著:“娘,桑桑,桑桑的手好涼啊。”
他想焐暖她的手,但怎麼也焐不暖了。
這雙本來柔軟細嫩的手,曾一次次打過他的手,此刻卻僵硬冰冷的可怕。
“去、去拿床被子。”
他腦子不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都說了多麼愚蠢的話。
太後見兒子這樣,實在傷心,眼睛也紅了:“阿殷,節哀。她身體不好,如此,也是解脫了。”
解脫一詞像是戳中了賀蘭殷的痛點。
他猛然抬起頭,看著母親,失控地怒吼:“不!不是這樣的!她解脫了,朕怎麼辦?誰許她解脫——”
話到此處,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陛下!”
“禦醫!快!快!”
滿殿大亂。
賀蘭殷在嘈雜的聲音裡,倒在了桑寧身邊。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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