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回來的時候,夜已深了。
“阿離呢?”
她由冬嬸攙扶著進來,疲倦的闔著眼,問起阿離。
桑蜜走過來,攙著她另一邊,扶著她坐下,回答說:“先送回去了。”
老夫人嗯了一聲,隨後說:“都這麼晚了,你不用等我,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桑蜜堅持的搖了下頭,“老夫人,有件事我不想再隱瞞下去了。”
她這樣正色,讓老夫人也感到了一絲不同尋常之處。
老夫人坐直了一些,“這裡沒有外人,你說吧。”
桑蜜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東西,交到她面前,“對不起,老夫人,我來津市其實是為了查當年父母的事。”
老夫人翻看著手上的東西,越看,那臉色就越發難看,最後冷得都快結成冰了,隱約可見這麼多年被人欺瞞的惱恨。
“這些東西哪來的?”她怒聲質問桑蜜。
桑蜜在她腿邊跪下來,“那天我去程家,並不是和程淼有了感情,作為他的女伴參加,而是因為我要去查程因的事。”
她仰起臉來,眼中依稀可見淚光,語氣微微哽咽:“老夫人,我的親生父母是被人害死的,父親最後聯絡的一定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比起曹開陽,已經是唐家女婿的程因更值得他信任,可就在這通電話後不久,他們就出了事...”
這件事裡,程因沒有得到好處,得到好處的另有其人,那這背後的始作俑者不言自明瞭。
桑蜜沒有指認程因,而是陳述了一個事實,剩下的就由老夫人去評判了。
她本以為老夫人知道這件事後會很生氣,暴跳如雷的大罵程因夫婦狼子野心,連血緣親情都不顧了。
亦或是極力勸說她,壓下這件事,保住自己的親女兒一家人。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老夫人掩面哭了起來。
膝上的東西掉了一地,冬嬸一一從地上撿起,沉默的退出門外。
老夫人哭得很傷心,是毫無形象的那種大哭,偶爾握緊拳頭,狠狠捶向自己的胸口。
“這、這麼多年...這麼多年我都以為是意外,以為那是個意外!沒想到卻是家裡的人下的手...”
她聲音悲愴,好似一瞬間老朽下去,連撥出的氣息都帶著一種暮氣沉沉的死氣,“景澤,我的兒...是媽的錯,是媽的錯!”
“我到底做了什麼孽!這麼多年...殺人凶手就在這個家裡,我卻容忍了他們這麼多年!”
桑蜜心有不忍,膝行上前,“老夫人...”
老夫人渾濁的淚眼中射出兩道精光,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之大,桑蜜的手背都被她撓出了幾道紅痕。
“蜜蜜,你說,是不是我錯了?是我一直偏心景澤,忽略了沁兒的感受,這才讓她犯下大錯,是我對不對?”
老夫人渾身顫抖,仰頭嘶喊:“天爺!是我這個老不死犯的錯,你要罰,就懲罰我!為什麼要讓他們...”
到底是年紀大了,一口氣沒能提上來,嗆在了喉嚨口後,話都沒說完,就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桑蜜用力攙著老夫人,也忍不住哭了起來,“老夫人,對不起...”
老夫人咳嗽了好一陣,是冬嬸拿了溫水和藥來,伺候她吃了藥,才慢慢平靜下來。
她彎腰把桑蜜從地上拉起來,“該說對不起是我,我對不起景澤,也對不起你,你放心,蜜蜜,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桑蜜也感到難過,婆孫兩個挨在一塊落淚。
第二天一早。
桑蜜還沒出門,冬嬸就打電話來說老夫人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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