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過去，馮雅緻頭上還抱著一層白紗布。

面色依舊維持著淡淡的白色，不是正常的膚色白，而是一種病態的蒼白。

自從上次被馮雅緻說過，林湘南一直在反思自己，馮雅緻也一直沒有再出來，她們竟一直都沒有再聊過。

“怎麼想到做豆腐？”

“我想……攢點兒錢，送綻兒去唸書。她慢慢越來越大了，不能一直這麼跟著我。我沒念過書，不識字，隻知道靠男人。我不想讓她們走我的老路。”馮雅緻期盼地看著林湘南，“湘南姐，你覺得行嗎？”

“那你呢？你不覺得很累嗎？”

馮雅緻的肩膀瞬間塌了下去。

她慢慢地垂下頭，眼眶一點兒一點兒變得通紅。

須臾之後，她又緩緩地抬起頭來。

“湘南姐，這就是我的命！我沒有辦法！”

“我不能像你那樣直接離婚，那樣我就什麼都沒有了，孩子吃不是得上飯都是問題！”

“我隻能這樣，必須得依靠唐茂昌，我們才能維持生活。可是我不想綻兒她們也像我一樣，沒結婚時盼著結婚，結了婚盼著生兒子，這輩子一眼就望到頭了。”

林湘南深深凝望著她。

於馮雅緻和唐茂昌的婚姻而言，她這個外人可窺見的真相少之又少。

她不知什麼促使馮雅緻有這樣的改變，但……既然不能幫她脫離那樣的環境，隻能儘量讓她活得輕鬆一些了。

“你這想法……不錯。”

“我也是看塵塵，那麼小年紀，就認識那麼多字，真讓人羨慕。”

馮雅緻再次朝林湘南笑了笑，“我也要好好攢錢，讓她們都能念得起書。”

“在這裡，我們的第一要務是活著，但，要想活得好，還是得走出這裡，到這重重大山的外面去。那裡有更廣闊的世界，而我們想到那裡去，唯一的方式就是通過學習。你的想法是對的，雅緻。”

“聽你說的，我也好想去看一看。”

馮雅緻露出嚮往的神色。

“那就去嘛，去過了，才會知道現在遇見的人遇見的事都是毛毛雨。”

“說得好像你去過似的？”

林湘南失笑。

她自然也沒有去過。

但這回，怎麼也要努力去看一看，才不枉費來世間走著一遭。

不光自己去，塵塵也要帶去！

馮雅緻念著要給家裡兩個小丫頭餵奶，把幾棵黃豆摘完後就準備回家。

林湘南心裡暗暗鬆了口氣，也準備上山去了。

臨走之際，馮雅緻忽然把她叫住。

“湘南姐，你就……真打算以後也這樣了？”

“你是說……一個人？”

“嗯。”

沉吟片刻，林湘南也“嗯”了一聲。

“我很喜歡現在的日子。”

“你再考慮考慮吧，你看看唐茂昌，再看看賀團長，那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

“我都聽說了，他離婚了，還願意把工資都給你，你數數整個家屬院，有哪個男人能做到這一步？再看看唐茂昌，連送綻兒去幼兒園都不肯，還動手打我，你不要等到以後沒有機會了，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