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再抬手了,定定站在那裡,一瞬不瞬的看著眸子緊閉,一動不動,已然衰老的她,像一具木樁子。
空洞的眼眶裡不知何時已然沒有了憤恨和怒意,隻有無儘的,深沉的痛苦和擔憂。
然後看著宮女嬤嬤們成群奔了進來,忙成一團,院正和太醫也快步走了進來,七手八腳的開始給太後把脈。
每個人都忙碌著,隻有他,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無能為力。
院正給太後把完脈,眉頭緊蹙。
林蘇蘇看得心頭微沉,低低道,“院正大人但說無妨。”
院正低低道,“太後身子虧空得厲害,元氣大傷,此番氣急攻心,傷心過度,所以支撐不住昏倒了。
能不能醒來,還得好好觀察兩天。”
林蘇蘇沒想太後身子竟然虛弱到了這種地步,心下愧疚至極。
是她疏忽大意了,這段時間隻看著太後表面氣色好,沒想到內裡已然元氣大傷。
柳詠站在一旁,聽得院正這話,身影微微晃了一晃,差點站立不穩。
心頭的愧疚和難過就像萬千尖刀紮在了他的喉嚨,他的身體,他發不出聲音,也動彈不得。
太後元氣大傷,虧空至此,都是他,都是他害的啊!
太醫開了藥,吩咐好好喂太後吃藥,調養兩天再看看情況。
林蘇蘇送走了太醫,又吩咐人去錦王府請沈飛進宮來給太後看看。
沈飛診斷的結果跟院正的差不多,不過她最近配了保心丸,給太後餵了一顆。
看林蘇蘇愁眉不展,低低安撫道,“别太擔心,太後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醒來的。”
林蘇蘇點頭,“但願吧!”
嬤嬤煎了藥上來,林蘇蘇親自喂太後喝了,將一眾宮女嬤嬤遣散,這才看向一直守在太後身旁,像一杆竹子似的,一動不動的身影。
歎了一口氣道,“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想要做的,對嗎?”
柳詠拳頭緊緊的攥著,臉色蒼白,空洞的雙眸是無儘的痛苦和悔恨。
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一切原來是這個樣子!”
他以為她薄情寡義,為了榮華富貴,一心要置他於死地!
還用那麼殘忍的手段置他於死地!
他如何甘心!
沒想,他錯了,不是她,她也不過是被矇在鼓裏的那一個。
既然送給他的畫像是被人掉包送的,那麼當初在西北,殘忍至極置他於死地的那一群人,也必然不是她安排的。
他錯怪了她,錯怪了這麼多年!仇恨了這麼多年!
他身前糊塗,沒想死後還是這麼糊塗!
他自詡一代才子,聰明過人,到頭來卻不過也是傻瓜一個,被人耍得團團轉!
林蘇蘇看著他,一字一頓道,“你現在知道了,知道了姑母從來沒有背叛過你。
姑母從小入宮,無子無女,不受聖寵,為了這個位置,半生來揹著沉重的枷鎖,柳大學士知她,懂她,憐她,你是她寂寞高牆,漫長人生裡唯一的亮光,她怎麼會背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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