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五年前雲姒死的那一夜,霍影從未有這般慌亂過。
滿地的屍體,成河的鮮血。
湍流洶湧的青江。
他眼底,赤紅一片……
—
每一個人都要堅定地說一句:“錦弗不是雲姒。”
證明她不是的證據越來越多,可他越來越信,她是!
霍慎之從未辯過,他信自己,也隻聽他自己。
他不接受她再死一次,且還於自己眼前。
隻要生死能達之處,上窮碧落下黃泉,他亦要將妻奪回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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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口水淹進來時,雲姒割斷了手腕上綁著的繩子。
還沒有來得及遊,她就被奔騰的流水直接衝下去。
人在水火面前尤其渺小。
此刻,雲姒便如同一顆小草,隨著巨浪浮沉,一萬種本事,都沒有辦法施展跟抵抗。
直到……有人從身後抱住了她,將她往上托舉。
來不及回頭去看,很快,雲姒呼吸到了第一口氣。
岸邊臟得厲害,不少魚蝦屍體。
雲姒沾了一身,眩暈襲來之前,她看見將脫下衣袍為自己那有些裸露的身子包裹的男人。
她從未如此感激過一個人。
也從未遇見過如同他這般的男人。
“臟了……”她身上不知沾了多少臟汙,怕汙了他的衣服。
可霍慎之信了假雲姒的話……他也不敢不信,亦不敢拿她去賭。
聽見這微弱的兩個字,再看見跟她的抗拒。
霍慎之的目光暗了暗,將躺在岸邊的人帶入懷。
聲音嘶啞,帶著五年前時唯對雲姒才有的耐心跟哄慰,低低開口:“沒關係,擦乾淨就好。今日之事,知者儘誅,傳者皆死。你醒來後,隻當那些從不曾發生過。”
雲姒呼吸有些微弱,仰頭便看見男人低頭看下來的眼。
不知是因為她現在腦子一片混沌的原因還是什麼。
她總覺得,此刻的九爺,是個有溫度的,活生生在他眼前的人,再也沒有那麼難以接觸了。
還有那一雙眼,溫和的無端的叫她有些沉溺。
他是覺得她被抓了害怕嗎?
她不怕的。
隻是他通身鋒芒厲氣儘收,這般溫和,為他俯首,是……毒性發作了,將她當成了六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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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的,否則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不會對她這種外人如此小心哄著愛著關心著。
劇痛襲來之前,雲姒腦海之中浮現出一個念頭。
——若九爺知曉她動了六小姐,今日那些人的下場,即是明日她的歸途。
看著雲姒難受蹙眉,霍慎之抱起她,溫和地問:“難受?”
之前被抓的時候,雲姒後腦勺叫人敲了一悶棍。
本來還好,可是這會兒傷口泡了水,她一個女子,終究是體力不支。
隻能閉著眼,輕輕應一聲“嗯”。
霍慎之抱著她朝著有人際的地方去,聞聲,垂眸睨了她一眼,嗓音低啞:“别睡。”
天已經黑了,此處家家戶戶是空。
雲姒渾身濕透,身子斷斷續續地發顫,甚至有些想吐。
被放在床上時,她意識模糊地去抱住霍慎之,將身子往他腰腹貼:“冷,好冷。”
他身上好熱。
她想要他抱緊自己。
霍慎之扯開她身上裹著的玄色衣袍,扔在了地上。
濕了水的衣裳貼在雲姒的身上,模模糊糊的,能看見她手臂處傷痕累累,淤青斑斑。
他眼底的血腥,逐漸濃重。
乃至於懷中的人因為他皺起的淩冽殺意,顫抖了起來,他方扣住她的後背,如同哄一個稚童,輕輕撫著她後背:“要自己脫衣服,還是讓我幫你?”
雲姒已經燒得迷糊了,聽見這話,不斷地搖頭,往裡面退:“不脫,我不脫。”
似乎是刻在骨子裡信念,她甚至抬手摸了摸臉。
還在,還在的……
他知女子嬌弱,這個時候,便是不能硬來。
雖也渾身儘濕,卻也哄著她開口:“不脫會否生病?脫了,我將你衣服拿去烤乾,嗯?”
看著一臉茫然的小女人,霍慎之出奇的有耐心,伸出手,試探地開口喚她:“阿姒,乖,聽話,到九哥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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