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同仁指著地上的香爐,命令道:“給我撿起來!”
溫婉盤腿坐著,叛逆的不得了。
“如果我不呢!”
溫同仁踏步過去,甩手給了溫婉一巴掌,‘啪’的脆響,溫婉柔嫩的肌膚頃刻腫了起來。
“我沒有你這種不孝的女兒!”
“你給我好好反省自己哪兒做錯了!”
溫婉被打,仍然倔強的不肯低頭,目光酷烈,滿臉的凶性。
“輕靈科技不如as是事實,技不如人,便要淘汰!”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我何錯之有!”
“若真哪兒做錯了,那也是錯在用人不當!錯在不夠狠!我應該在杜青林挑釁我之初就把他乾了,根本不該給他成長起來的機會!”
溫同仁氣的肝火大動,青筋暴起,他頭腦一熱,又摑了溫婉一巴掌,直把她嘴打出了血。
“不顧祖訓,不記倫常,你媽若有在天之靈,看到你這樣,隻怕也恨不得沒生下你!”
溫婉半張臉腫著,嘴角帶血,髮絲散亂,半張完好的面容在冷白的光芒下鬼魅幽冷。
她輕笑,眸光諷刺又辛辣。
“祖訓?是什麼?你又做到了多少?”
“不義之財不可得?”
“富勿自驕,貧勿自賤?”
“周窮恤匱,濟物利人?”
“溫同仁,你讓我從小熟背的家典,你自己做到了多少!”
溫同仁心臟‘嘭嘭’直跳。
厲聲吼了起來。
“我至少沒有把手伸進工商檢法,就為了滿足私慾的對付sk!”
“至少我沒有像你那樣,用一群花季少女大搞權色交易,賄賂高官!”
“至少我身在這片國土,從未有吃裡扒外的念頭!”
“我行得正坐得端!”
溫婉彷彿聽見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笑話,她笑的前仰後合,眼淚都笑出來了。
“那是誰為了節省汙水處理費用,讓工廠偷偷排放,致使十多個村子的嬰兒畸形?”
“紡織廠工人工作十二小時,拒絕給予加班費,拖欠工資,有人上告,你找人打斷他的腿!”
“女工手臂絞進機器裡,三級傷殘,獨自帶著個孩子,生活艱難,而你呢?拒不履行賠付責任!”
“為了控製輿論,你入股社大社交平台!”
“為了洞悉政策變化,你何嘗沒做過官商勾結的事!”
“你的商業帝國,坐落於皚皚白骨之上,你有何資格說我!”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年紀越大,溫同仁越能體察到‘報應’二字的存在感。
忽然間,溫同仁眼眶濕潤了。
他這一輩子,光風霽月,運籌帷幄,生時萬民敬仰,死後歌功頌德。
隻在極少的時刻,會想起那些絕望的、不甘的、憎惡他的眼神。
這些年,他做了不少慈善,本以為一顆心安了。
可沒人告訴他,罪不會憑空消失,它會以另一種方式,重新展示在他的面前。
用他無法接受的、痛徹心扉的、無法彌補的方式,逼迫他去正視累累罪行!
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的婉婉,就是他的報應啊!
溫同仁雙手捂面,前所未有的難堪,他無顏呆在列宗列宗前,無顏呆在自己的女兒跟前。
剛說的‘行得正坐得端’六個字,打得他好疼!
他也想給自己找藉口,說,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都是這麼乾的!
他也想說,弱肉強食,叢林法則,誰又能比誰乾淨到哪兒去?
想要維持奢侈的生活,想要保住萬人之上的地位,想要獲得更多的資金支援,就不可能獨善其身,隻能趨利而往!
一片惡之土壤,孕育一朵極惡之花。
隻是他年紀大了,忽然間有了良心,才發現,這朵花,惡臭難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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