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已經離開過一次家，知道分别的那種痛苦，那種感覺，就像是硬生生從身上撕下一塊肉……

“說什麼胡話，咱們這有什麼好的，巴掌大的地方，一根菸就走完了。”

吳夢認真地說：“你很優秀，應該出去看看，感受感受什麼叫千軍萬馬，什麼叫百萬雄師！隻有這樣，你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軍人，成為最優秀的兵！”

“可萬一我沒能拿到名次呢？”

林輝眨巴眨巴眼睛問。

老兵們對視一眼，哈哈大笑：“别人去了不一定，你去了，保準行！我們可以打包票，這次比武冠軍，非你莫屬！”

魏永年也笑著拍拍他：“林輝，謙虛，是你最大的毛病。這段時間咱們都看出來了，你小子，是個人物，四十公斤負重背在身上，還能健步如飛的，我當這麼多年兵，都是頭回瞧見。”

“留在這，太委屈你了，這裡可以是你中途的落腳點，但絕對不會是你的歸宿，你應該飛得更遠。”

林輝有些不捨：“班長，我走了，那你們怎麼辦？”

魏永年哈哈笑道：“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麼些年，走走留留的不知道多少人。咋的，你是覺著，你走了，我們就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了，還是地球就不轉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輝趕緊搖頭。

魏永年語重心長地說：“林輝，我希望你這次去了，就不要再回來，你是個好兵，值得去更好的地方，這裡不是你的舞台，你的舞台，在外面！”

林輝看著眾人期望的目光，心中頓時一股暖流。

他捨不得這裡，但也不想辜負老兵們的期望。

現在，他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一心總想著混日子的兵了。

他也不是為了和王憶雪較勁，才想變得好。

從前，林輝一直覺得，自己是被老爹逼著往前走，逼著去探索當兵的意義。

但現在，經曆了這麼多，他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得去更廣闊的地方，尋找自己的未來！

林輝重重點頭：“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

……

傍晚，老兵們幫林輝收拾行李。

包裡除了換洗衣服，還塞了很多吃的。

雞蛋，火腿腸，還有肉罐頭，這些都是平時他們捨不得吃的……

“林輝，你要走了，我想送你個做紀念。”

吳夢拿出一枚五角形的石頭：“這是我在海邊撿到的，雖說隻是一塊普通的石頭，但我一直把它當做護身符戴在身上，現在我送給你，希望它能給你帶來好運。”

林輝把石頭握在手心，感動地說：“謝謝你，吳夢。”

吳夢微笑著給了他一個擁抱，在他背後拍了拍：“去了新地方，别忘了我們。”

“一定不會。”

接著，劉山拿著個海螺走上來：“林輝，這個給你。”

“我不能要。”

林輝趕緊搖頭。

來島上這段日子，他好幾次地看見劉山一個人坐在岸邊石頭上，吹著海螺，眺望大海。

這東西，平時他都用布包著，放在櫃子裡。

上回鄒鵬想拿出來玩玩，他還差點急眼。

這足以說明，這個東西，對他有多珍貴。

劉山把東西塞到他手裡：“讓你拿著就拿著！好歹咱們也是老鄉，你要是不收，就是瞧不起我！”

林輝有些無奈，隻能先拿著。

劉山看著他說：“這海螺，是我第一天來到島上時撿到的，雖然島上海螺很常見，但隻有它吹出的聲音，最悅耳，最好聽。”

“現在，我想把它送給你，希望你以後不論去了哪，隻要吹響他，就能想到大海，想到月牙島，想到我們幾個。”

林輝看著手裡的海螺，鼻頭突然一酸：“謝謝你，劉山，希望以後咱們還能再見面！”

“肯定會的，到那時候，說不定我已經考上軍校了。”

老兵們依次送出禮物。

雖然並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但每一個都很有紀念意義。

林輝也會用一輩子來珍藏。

最後，魏永年走到林輝面前，把自己手上的表摘了下來，戴在他手上。

“班長，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林輝想把胳膊往回縮，卻被班長拽住了：“一塊老手錶而已，又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就是給你留個念想。”

“你是我帶過最好的兵，也可能是最後一個兵了！”他微微一笑：“我希望你以後，能夠像這塊表的指針一樣，一直一直地走下去，永遠不要回頭。”

“班長……”

林輝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上去一把抱住班長，緊緊地抱著。

從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哭。

可自打來了部隊，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落淚……

魏永年微笑著拍拍他的後背：“以後，有空了就多回來看看我們，别忘了這座島，也别忘了這的人，還有你的老班長！”

林輝淚濕滿襟：“班長，我不會忘了你，不會忘了大家，我一定還會回來看你們！”

……

第二天大早。

天剛矇矇亮，林輝跟著班長離開哨所

來到岸邊，老兵們已經排成一排，在寒風中等著他了。

“敬禮！”

一聲大吼，所有老兵全部挺起胸膛，朝他敬禮。

林輝身子一震！

當初剛來，老兵們就是這樣迎接他的。

現在自己要走，他們用同樣的方式送别。

林輝放下行李，紅著眼眶，用力還禮：“謝謝，謝謝你們！”

“多保重！”

老兵們鄭重地說。

林輝重重點頭，含著淚水，坐上了離開的船。

看著身後漸漸遠去的小島，他的內心，彷彿火一般煎熬。

又一次，他又一次離開了自己深深熱愛，像家一樣溫暖的地方。

……

兩小時後，船終於靠近港口。

岸邊，邊防區的連長和指導員已經在等著了。

“連長好，指導員好！”

魏永年帶著林輝上去敬禮。

指導員盯著林輝，皺起眉頭：“老魏，什麼情況？之前不是說好讓吳夢來的嗎，怎麼突然換人了？”

魏永年嘿嘿笑道：“吳夢不來了，讓他來！”

“胡鬨！”

連長氣憤地說：“換誰來，也不能換個打老兵的混賬來！”

連長瞪著魏永年：“魏永年，你是個十五年的老兵了，怎麼一點事都不懂？這麼重要的比賽，你，你派個新兵來就算了，還是個……”

“你讓我怎麼說你才好！”

魏永年尷尬一笑，小聲地說：“連長，你就信我一會，這小子很厲害，他肯定行！”

連長氣的大罵：“行個屁！趕緊給我把人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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