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節哀。您這樣,不合適。”
他覺得皇帝的精神很不正常,誰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事?這皇宮又沒人能管住他!
賀蘭殷像是沒聽到,緩緩閉上了眼:“退下吧。”
他這是拒絕說話了。
桑岐沒辦法,就看向了風雀儀:“陛下這樣?”
風雀儀露出無奈的表情:“陛下捨不得桑貴妃。”
桑岐苦笑:誰捨得呢?
馮潤生已經看不下去了,衝過去,就要把人拽起來:“你起來!賀蘭殷,你這樣會臟了她的輪迴路!”
話才說完,就被走進來的馮秋華捂住嘴,拖到了一邊:“你要是還想送她一程,就給我老實閉上嘴。”
馮潤生掙紮著拽下她的手,咬牙道:“他、他這樣對桑桑,簡直、簡直是侮辱人!”
現在裝著情深,早乾嘛去了?空有一身武力,還能看她死掉,怎麼死的人不是他?
他心裡如是恨著,卻一句話不能說出來。
他是皇帝!
九五之尊,須得恭敬!
“安樂君,請吧。”
王誠就候在棺材旁邊,還記著皇帝的話,這時候就出了聲,並招呼殿外的宮人進來,想著把他請出去。
桑岐自然不會出去,搖頭說:“王公公心善,容我再跟妹妹待一會。”
王誠面露為難,卻也沒強行請人走。
桑岐走回棺材前,含著眼淚,從腰間解下一塊精美的翡翠玉佩,放到了妹妹的手裡。他還有一塊潔白的帕子,也蓋到了妹妹的臉上。
馮潤生看到了,也有樣學樣,解下了脖頸掛著的一個羊脂玉玉佛,戴到了她的脖頸上。
風雀儀看著兩人的行為,緊緊皺起眉,卻也沒說什麼。
桑岐又讓人去拿剪子,從桑寧頭髮上,剪下一綹兒,小心翼翼地裝進了腰間的香囊裡。如此,他跟妹妹永不分開了。
馮潤生看得心動了,也接過剪子,想去剪桑寧的頭髮。他想到了結髮為夫妻,想著剪下桑寧的一綹頭髮,跟他的一綹頭髮綁在一起。
但沒成功。
賀蘭殷抓住他的手,怒喝道:“當朕是死的?滾出去!”
他沒攔著桑岐,是想著他們兄妹一場,總要留個念想,但馮潤生算什麼東西?一而再再而三冒犯他,等他送走桑寧,必嚴懲於他。
馮潤生的手被攔住,皺眉道:“她死了。她是自由的。”
他想表達桑寧不是她的所有物,生前不是,死後更不是。
但賀蘭殷很強勢:“她是朕的。”
馮潤生登時大怒:“她都為你死了,你還想她怎樣?你放過她吧!她根本愛的人不是你!”
賀蘭殷冷笑:“你知道什麼?你以為她對你親昵一些,就是愛你嗎?朕跟她在床上——”
他說不下去了,不想在她靈前說些無禮的話。
儘管以她的性格,怕是很喜歡聽。
如果她活著,他會多多說給她聽的。
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痛惜又悲傷,悲傷又憤怒:“來人,把他拖出去!沒有朕的命令,若他再靠近月桑殿,殺無赦!”
他拿皇權壓人。
馮潤生想反抗,但被姐姐的眼神瞪住了。
他還有家人,皇權在上,不得造次。
“陛下息怒。”
馮秋華軟語一聲,跟侍衛一起壓著弟弟退了出去。
她覺得弟弟為桑寧沒了腦子,想要她的頭髮,尋個機會,問桑岐借點兒,不就是了?便是趁皇帝不注意,偷點兒也成啊。哪能當著他的面去剪桑寧的頭髮?就像皇帝說的,當他是死的?換誰也不會允許的!
桑岐不久也出了月桑殿,看到馮潤生沒離開太遠——馮潤生是不想離開,就跪在殿外,胳膊、大腿都有掙紮的血。
怪可憐的。
他皺起眉,便朝他走了過去。
“犯什麼蠢呢?這麼不知愛惜自己?”
他想把人扶起來。
但馮潤生沒起來,猩紅含淚的眼睛瞪著月桑殿的方向。他不想離她太遠。如果她天上有靈,會看到他的吧?如果有來世,她會選擇他的吧?
“給你。”
桑岐看他這樣偏執深情,便把裝著妹妹頭髮的香囊給了他,勸道:“她走了,就讓她安心的走吧。這個留你做念想。若你有天看開了,再還給我。”
這番言行像是認可了他。
馮潤生跪在地上,接了香囊,猛然抱住他,痛哭著喚道:“兄長——”
風雀儀站在不遠處,冷眼瞧著,心裡嗤笑:嗬,倒是好一番苦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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