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祁夫人你做生意,常談分潤。而我們榮寶齋的生意,以每三月訂貨時簽訂的契約價錢為準。”
“祁夫人你的香品實在是好,然而我們榮寶齋的鋪面也實在是大,各地分店不少。要是根據夫人您五五分的規矩,是否太強人所難了些?”
這幾句話剛說完,高老就開始‘嗬斥’寶貝孫女。
“胡鬨!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雲皎月不將這種嗬斥放在眼裡,要真不滿意對方說這些話,早在高月說第一句時就會製止。
心裡有些不滿這種借小輩說話,再做戲的手段。
又懂得凡事都有商量的餘地,“高老,我在青州五五分潤的規矩向來如此,您肯定早有耳聞。”
“我想,要是您不同意這種合作條件,今天也不會登學士府這扇門。”
給出自己的誠意,“不如這樣,往後青州所出的崇明爐,一概由您高家先挑,剩下的我再賣到各州去。”
高老皺巴巴的眼皮瞬間抬起,眼睛瓦亮,“崇明爐?我記得,那是陳家的東西。”
“前幾日我派到青州去談崇明爐供貨的夥計回來傳話,說是陳富死了,手底下的兩個管事不見人影,那崇明爐的配方已然失傳。”
心動之餘,試探起來,“製作崇明帝的配方,祁夫人您真的有?”
雲皎月清冷眸子眼神柔和,“原本是沒有的,後來偶然間翻閱古籍再加上創新,這才運氣好鑽研了出來。”
高老多少有些羨慕,他立誌薈集天下好物,再炒價格,供貴人挑選。
薈集過程少不了辛苦,沒想到雲皎月一個女子手上擁有諸多香品秘方也就算了,連難得的崇明爐製作方法都能從古籍中得到!
實在是老天爺追著經商,人比人氣死人。
他斂下神色,不停撚鬚深思,“看在崇明爐的份上,分潤不是不行。”
“但……老夫的底線是八二分潤,我們榮寶齋為八,你們祁家為二。”
雲皎月矜貴直挺起脊背,素色豎領長衫大袖垂掛在雙膝兩側。
抿了抿唇,臉部線條緊繃,“若是八二,強人所難的就是高老你了。”
崇明爐興起,未來市場不知道多大。
她的香品亦也有利可圖。
為了把貨物擺在榮寶齋,就分潤八二,還不如自己開鋪子經營香品和瓷器。
幽幽閒散道,“我是誠心誠意要和高老做生意。”
“但假使高老欺我年紀小,一直態度敷衍不誠懇。那買賣不成仁義在,吃完晚膳後就回去吧。”
高老沉著氣,斑白兩鬢處隨著咬肌緊繃微突。
暗暗給親孫女高月遞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笑意燦爛,“不知道祁夫人這兩日在京都有沒有聽到一件慘無人道的事情。”
雲皎月狀似無意扶了扶自己髮髻上的簪子,“高小姐指的是哪一件?”
“這天底下每日都有不平事,一日一日堆積的能和山一樣高。”
“看來祁夫人是沒聽說了。”
高月雙手置於自己繡有蓮花瓔珞紋的裙身上,“內相徐公公有個侄孫,叫徐遂。”
“他老家在南直隸,去年他看上了同鄉富戶家底,竟然帶領拱衛司派駐在南直隸處的手下,堂而皇之哄搶了富戶一家。”
“不僅如此,事發後他尋了個由頭處置一家老少,一家七十二口,僅有兩人生還。”
雲皎月細眉忍不住挑起,追問道,“你可知道,徐公公有幾位侄孫?”
高月怔住,意外雲皎月會問這個問題。
不解之餘回道,“就一個。”
“徐公公進宮當內監,就是為了養活自己的親弟弟。他的親弟弟唯有一子一孫。”
雲皎月回過神,那這個徐遂……
指的應該就是昨日受了恩蔭被封為千戶,即將要上京迎娶段家小姐的那位了。
高月歎息搖首,繼續道,“事發當日,富戶之子外出,天可憐見才得以苟活。”
“前些日子,祁夫人你還不在京都,不知道那富戶之子竟然上京狀告徐遂。京中縣令不知他是何人,接見後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直接上報了京兆尹。”
“而後,他就再也沒踏出過縣衙。聽說……已經被亂棍打死了。”
雲皎月秀眉一擰,心裡感慨良多。
且不提受理冤案困難重重,就是官府真受理了,隻案件發生在去年一點,就有一群人要遭殃。
許久雲皎月都沒反應,高月耐性不足道,“祁夫人,你怎麼不說話?”
“世上飲恨而終者無數,我並不好都說些什麼。”
雲皎月據實道。
要是告訴她這件事情的是親近之人,她尚且還會不避諱說一句,世之亂也,才讓為惡者不得禍。
偏偏說話的是高月,她們並不相熟,哪能在人面前公然吐槽世道亂。
否則這不是在罵崇明帝無能,治理不好大齊嗎?
“我有個疑問,既然哄搶家產一事發生在去年,那為何這富戶之子今年才上京報官?”
“你確定他真的是來報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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