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溫柔如水的眼神,湧動著孩童難以洞悉的冰冷。
這種冰冷又摻雜著無法抹滅的痛苦。
她的親生兒子,原本的大齊太子,已經長眠在地下六年十一個月了。
再過一個月,就要到孩子的祭日。
她悉心培養照顧的孩子,死於帝王的隨口一言,死於後妃的故意刁難。
這七年住在這座皇宮,她沒有一日過得舒心!
若非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兒,她早就會選擇身去。
她不願將一個毫無血緣關係,身邊還有個粗鄙不堪母妃的九皇子,收在自己名下。
更不願意去養個隨時有可能性情變壞的白眼狼。
所以她這幾年放任鄭貴妃和張貴人相鬥,左右誰死了,得益的都是她!
要是雲皎月今日能替她掃清張貴人這個障礙!
那她為了女兒安遠的未來,也會勉為其難,收養九皇子親自教導!
張貴人被雲皎月揭露自己的不足,神情不由恍惚。
她腿腳發軟,雙腿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往後退了幾步差點要摔倒。
被文安公主攙扶住。
生母被罵,文安公主臉上情緒陰沉不滿。
氣得胸膛急劇起伏,“祁夫人,你、你怎敢以下犯上?”
“就算我母妃對你有欠缺的地方,但你也不能這麼放肆,這麼沒有尊卑之分啊!”
雲皎月沒搭理文安公主。
誰讓事實就是,她已經將這對母女母子徹底得罪了遍。
既然當下已經達到了皇後想要的效果,她也不必再多費口舌。
這會兒檢查完藥方的太醫們正好從房間外進入。
太醫院院使滿口誇讚,“啟稟皇後孃娘,貴妃娘娘,貴人。”
“祁夫人所開的藥方真是精絕,敗醬草活血解毒,夏枯草柴胡能清除肝膽之熱。”
“還有許多藥材,它們藥效相輔相成,想來若用之,必定奏效甚佳,肯定能解決九皇子的病症!”
九皇子略微清減的臉蛋生出狐疑情緒,藥方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難道真的是母妃錯怪祁夫人了?
要真是錯怪……母妃打了祁夫人,的確說不過去。
隻能等事情過後,撒嬌讓皇後孃娘輕饒母妃。
太醫院左院判是鄭貴妃的人。
他神不知鬼不覺瞄了眼鄭貴妃,突然打斷院使的話,“藥方精妙是精妙。”
“隻是祁夫人下得這麼對症,想來是精通這種病症的解法。”
“照我看,能精確提供治病方子的,這難保……不是故意加害之人啊!”
左院判的話使得張貴人鎮定下來:
對,就是這樣。
雲皎月就是故意加害她皇兒的人!
雲皎月睥睨起面前說混賬話的官員,“這位太醫,你們治不了病,是你們醫術不精。”
“我能給出治病方子,那是我日夜不歇,苦心鑽研救人醫術的結果。”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就是加害之人?”
輕嗤,“難不成你們宮裡的人,說話向來都不用負責任?”
左院判挺直腰桿子,被挑釁業務能力不夠後,指著雲皎月教訓:
“你這種黃毛丫頭懂什麼?”
“像我們太醫院的太醫,雖說什麼都懂一些,但我們都有自己專門精通的科目。”
“譬如院使擅長治療大方脈,右院判擅長治療傷寒,底下的陳太醫擅長治療接骨,黃太醫擅長治療咽喉!”
列舉後總結,“人的精力有限,無法精通所有東西。”
試圖找證據給自己論證,“你給帝師治療中風,已經出乎了京都所有人的意料。”
“後來又給宋小侯爺治療腿疾,我想著這兩種疾病已經是你能學到的醫術極限!”
“可你居然還能開出治療黃疸疾病的藥方?”
左院判冷笑,好似拿捏了雲皎月的軟肋,“你不僅開了藥方,藥方還開得恰到好處!”
“所以我懷疑你是加害九皇子得黃疸之疾的人有什麼問題?”
雲皎月滿臉不可置信。
隻不過是想給她身上加罪名而已,竟然連像樣的罪證都懶得拿!
居然用這種清新脫俗經不起推敲的言辭佐證?
簡直可笑!
“同為醫者,我不為你的無能而嘲笑,你也不要因為我學醫比你聰慧就詆譭!”
“這樣隻會顯得你肚裡掏不出貨,不僅小肚雞腸,還沒有醫德!”
“還有,我雲皎月不說精通全部類别的醫術,但不巧,黃疸之疾,我就是會治!”
“你!”左院判被激怒,不停拍著自己的胸膛又順氣。
“你真是好硬的嘴!”
左院判指著雲皎月,右手氣得發抖,“湊巧,我和太醫們從小廚房回來前,看到了陳內侍回來了。”
“我既說了不算,你又說沒有加害九皇子。”
“那就乾脆讓去了學士府的陳內侍擺出證據!”
雲皎月相信煙景的辦事效率。
她在進宮時和梁錦說話耽誤了一些時間,問診九皇子也特地放慢了診治速度。
連說話都比平時慢半截。
她拖時間拖得足夠久,才敢讓鄭貴妃派人去學士府拿人。
她就不信陳平能從學士府抓到柳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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