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全一邊把馬寡婦讓進院子裡,一邊隨手關上院門,風雪被阻擋在外。
馬寡婦先一步進了房子,屋裡傳來白鴿的驚呼,她也覺著意外。
在屋子裡,白鴿和馬寡婦拉起家常,張國全和著小昭陽烤花生吃。
馬寡婦肯定是有事的,張國全瞅準一個空檔,插了話:“馬姐,你來一定有事吧?”
馬寡婦突然止住和白鶴的交談,變得吞吞吐吐:“那個,我,我想借點錢,你看家裡有多餘的嗎?要是沒有,我,我其實就是來看看陽陽。”
說著,馬寡婦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幣:“來,陽陽,娘娘給你的壓歲錢,不多,拿著。”
張國全看到了,是一塊錢,白鴿連連推辭,拗不過馬寡婦,硬塞給了小昭陽。
小昭陽不要,擰著身子就是不願意接。
别說不要馬寡婦的了,連大姐給的都不要,給急了,能直接給你扔地上。
“馬姐,你别給他,小孩子知道什麼,家裡有小賣部,花不著錢。”白鴿推辭的說道。
“那咋行,一點心意,快拿著,娘娘沒給你買啥。”
“馬姐,給。”張國全已經把錢拿出來了,遞給馬寡婦:“一百塊錢,不知道夠不夠。”
“夠,夠。”馬寡婦顫巍巍的接過:“這錢,我會儘快還你的。”
“馬姐,不急,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白鴿關心的問道。
“嗐,還不是我那家子,乾小煤窯的時候,不小心被砸住腿了。”馬寡婦歎了一口氣。
“小煤窯?”張國全驚訝的問:“青山去乾小煤窯了?跟著趙春牛乾的?”
馬寡婦點點頭:“沒辦法,家裡總要吃飯。”
“馬姐,你不會怪我吧?”
沒讓馬寡婦的丈夫進楊家莊煤礦乾活,沒想到,卻去了小煤窯。
“沒有,沒有。”馬寡婦連連擺手:“我怎麼能怪你,你借我錢,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是他活該,他那樣的人,誰能瞧得起他。”
“小煤窯出事了嗎?怎麼會受傷?”
“沒注意,一塊滾板煤掉了下來,砸住腿了,他不想看的,我怕發炎,還是看看得好。”
張國全知道,遇到滾板煤很危險,這是砸住腿,要是砸到腦袋,馬寡婦可能又要成寡婦了。
“什麼時候的事?”
“就昨天。”
“昨天?大年三十?這趙春牛也太能乾了,大年三十還乾活。”張國全無奈的搖搖頭。
掙錢掙到這份上,也隻有趙春牛那夥人能乾出來了。
“國全,白鴿,我不能和你們說了,得回去,青山還等著呢。”
“行,馬姐,你看我之前說的,你要不要來礦上食堂做點小工。”
馬寡婦這次答應的很乾脆:“行,本來想過了十五找你說這事呢。”
“那行馬姐,到時候你直接來就行,我跟孫經理提前說一聲。”
“誒,陽陽,娘娘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你。”
“跟娘娘再見。”
“我送你吧,馬姐。”
出了院門,馬寡婦站住:“你回去吧,外面怪冷的。”
“那馬姐路上慢點。”
“誒……”
馬姐轉身,走進風雪中。
張國全看著她的背影,馬寡婦好似老了,高挑的身材像田地裡種下的高粱,熟透了,高粱穗彎下了腰。
張國全抱著膀子,把院門掩上,沒有回屋,轉身去了河溝。
經過學校的時候,能看到那面鮮豔的紅旗,在雨雪的侵蝕下,褪去了往日的色澤,大風中,簌簌作響,似有一股頑強的意誌力一般。
到了河溝,壓根站不住人,他強撐住身子,眯著眼睛看向上遊村子。
過了十五,趙春牛的第一車煤終於運出去了,煤的質量差了一點,好在他的賣價便宜,也就不愁賣。
村裡人都說,趙春牛這是要發財了。
但和張國全沒有關係,礦場是礦場,小煤窯是小煤窯,各乾各的,壓根沒有一點交集。
唯有馬寡婦和小煤窯有點聯絡,她的丈夫在小煤窯乾,而她則是留在了礦場食堂。
過了十五,礦場正式投入生產,張國全有心勁,表示在今年楊家莊煤礦區一定會變得更好。
為今年的工作能夠有序開展,蘇錦城專門抽出時間,來了一趟礦場。
張國全帶著他參觀了井下,從井下上來的時候,就在礦場隨便轉悠起來,這個過程,周生一直跟在身後,時不時的補充兩句。
蘇錦城對周生的各種提議,似乎很讚同。
“這是?”蘇錦城問。
沒等張國全回答,周生已經率先開口:“蘇礦長,我叫周生,是小禾的未婚夫,聽小禾說,咱礦場處於起步階段,面臨很多困難,我也是咱平山縣人,想著為咱平山縣作出一份貢獻,沒經過您的同意,直接來到了礦場。”
蘇錦城緩緩的看向張國全,臉上表情很是耐人尋味。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