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姬伯英的笑問，讓在座賓客都紛紛側眸看了過來。

又要開始了嗎？

這一次，是太子能夠扳回一城，還是四皇子依舊驚豔絕倫？

原本是用來打壓四皇子的晚宴和設局比試，不曾想四皇子驚豔無比先下一城。

如果太子煉丹一道贏下，顏面自會找尋回來。

但如果太子再輸一局，那可真的就是輸得太過體無完膚了，輸得太難看了，恐怕今日之事會成為不少朝臣今後私底下來的談資。

結果就是太子打壓四皇子不成，反而助漲了四皇子的氣焰。

那麼第二局煉丹之道，比還是不比？

不少賓客心緒翻湧。

若是太子方才贏下四皇子姬伯常，他們肯定會要求比試第二局煉丹，來進而打壓四皇子為太子增添威風。

可是現在，他們不少人心中都有些動搖，希望這第二局不比，不然較大概率可能是太子再次敗北。

導致他們動搖的原因，著實是在符籙一道上，四皇子姬伯常表現得太過驚世駭俗了。

彈指間徒手畫符，怎得一個驚豔二字了得？

就在眾賓客心緒翻湧，蹙眉沉思或是期許再來一局的時候。

趙無疆淡淡道：

“我對煉丹，沒什麼研究，隻有一些淺薄之見。”

此話一出，太子姬伯英微微一愣，楊國公皺眉思索，眾多賓客響起喧嘩。

經曆過彈指畫符之後，他們並不相信四皇子的這一番話。

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四皇子姬伯常的謙辭。

甚至可能是别有用心，來讓太子放鬆警惕，答應煉丹比試。

最後拿出和符籙造詣不相上下的煉丹造詣，贏下對局。

而四皇子淡然的神色，平淡的語氣，無疑是他們猜測的想法最好的佐證。

若是真的沒什麼研究，說出口能夠這麼雲淡風輕？

眾人終究還是不知道，眼前身穿蟒袍淡然寧靜的男子，不是他們眼中一向霸道狂悖的四皇子姬伯常，而是曆經世事愈發通透的趙無疆。

趙無疆敢於承認自己的不足，同時之前說出大師懷著學徒的心的那番話，不是故作謙虛面對眾人時的謙辭，而是真真實實坦坦蕩蕩。

他確實對煉丹一道沒什麼研究，隻有一些淺薄的見識。

這些煉丹上的見識，都來源於張臨道的感悟以及他看過的《道藏》，並非出自他的實踐。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比如一個姑娘潤不潤，光看有什麼用？得去實踐才能得知。

他之前沒有煉過丹，倒是作為醫者，熬過湯藥，搓過丸子。

比如黃豆大小可以強身補腎的六味地黃丸水丸。

比如大拇指指甲蓋大小，可以速效救心的伸腿瞪眼丸。

又比如嬰兒拳頭大小，可以塞入人體一些孔洞以補虛浮之氣的黃庭後補氣丸，等等。

這些都是藥丸，不是丹丸，相似，但不同。

醫者仁心正心，為人的正直平和，都不允許他無端妄言。

所以他老老實實地說出口。

但眾人顯然不信。

姬伯英的眸光變幻，他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挫敗，以及欽佩。

他開始有些佩服自己這個四弟的深藏不漏，以及粗中有細。

平日的粗獷霸道隻是一面，細膩微妙通透則是另一面。

這個四弟，哪裡是對煉丹沒什麼研究，隻是剛才驚豔蓋過自己，如今見好就收，同時給他這個太子在眾人面前留個顏面。

若是真的比試了，隻怕他會如符籙一道一般，輸得很難看。

而倆人之間的關係隻會愈發降到冰點，仇隙愈深。

這是他的四弟姬伯常在以退為進，在拋出誠懇之心暗示言和。

這是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