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宴會對趙瑾來說很沒意思。
在場的官宦夫人裡,半數是想結交她們兩人,目的性過強,半數是因為牽扯進了陳沐的事裡頭,言語間半遮半掩地試探打聽,應付起來實在心累。
但也不算全無收穫。
——按她們查到的名單來說,人與事都對上號了,這群人就差把心虛寫在臉上了。
晚宴畢,趙瑾與柔嘉長公主率先告辭離開,卻在門口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草民陳沐,給長公主請安,給平陽侯夫人請安
聽到這道聲音,趙瑾挑起馬車簾,正看到外頭一箇中年男子彎腰行禮,其衣著富貴,身材中等,聽到柔嘉長公主免禮而抬起的臉令人頗為驚豔,隻是叫趙瑾看來有些過於陰柔。
那邊柔嘉長公主也挑開了簾子,輕聲開口:“陳沐?”
“正是草民瞥見柔嘉長公主的臉後,陳沐眼神微亮,隨即便笑著再次拱手,“草民早便對長公主仰慕已久,今日得償所願,幸甚之至
柔嘉長公主眼眸微眯。
這樣的態度實在難以叫人心生好感。
“本宮記得孟大人並未邀你赴宴
“草民專為長公主而來
“怎可對長公主無禮!”這時後頭一箇中年男子匆匆出來,低斥開口,“還不快向長公主賠罪?”
“正巧柔嘉長公主聲音慵懶,“本宮千裡迢迢,也專為你而來,若得空,可來尋本宮
聞言,陳沐意外之後,眼中閃過一抹自信與篤定:“長公主相邀,草民自該遵命
趙瑾皺了皺眉。
厭蠢症又犯了。
——也不算是蠢,能將柔嘉長公主逼到自己跟前也算本事,隻是手段再厲害的男人都免不了普信麼?
那副“我就知道你絕對喜歡我”的態度,實在令人生理不適。
柔嘉長公主似乎也被噁心到了,轉頭就放下了簾子。
“長公主——”後頭那男人忙道,“方才微臣妾室冒犯於您——”
“葉大人既知錯,便上奏向皇上請罪吧柔嘉長公主打斷他的話。
葉大人臉色瞬間鐵青。
這事可大可小,但顯然柔嘉長公主是要往冒犯皇族、大不敬的罪名上說了。
因為一個妾室上奏請罪,就算建文帝不計較,他也要沒了臉面。
倒是陳沐微微皺眉:“陳姨娘無意冒犯,長公主何必——”
“閉嘴!”葉大人咬牙打斷他的話。
幾個膽啊,敢對柔嘉長公主這樣說話,還真當人家瞧上了你不成?
馬車駛離前,趙瑾轉頭瞥到了他陰沉的臉色。
那陳姨孃的日子怕要不好過了。
還有這陳沐,做生意挺精明,怎得方才那副德行?
“姑母莫要生氣趙眠溫聲寬慰她,“那陳沐素來如此,不是有意對長公主不敬,後頭也自有一懲戒予他
趙瑾挑眉看著她:“你知道陳沐?”
“化寧無人不知陳氏富商趙眠笑了笑,“我偶然聽交好的姐妹們說起過,那陳沐生得一副好相貌,素來被大姑娘小媳婦愛慕追捧……被捧得高了便容易目中無人,自以為世間女子任他挑,隻勾勾手的事罷了,由此,他對女子便愈發輕視,他敢同長公主搶生意,未必就沒有自視甚高的緣故
最後一句話她聲音極輕。
柔嘉長公主名聲在外,好美色更不是什麼秘密,陳沐自恃一副好相貌,便更對搶生意一事有恃無恐,在他看來,在女人面前沒有自己這張臉解決不了的事。
方才柔嘉長公主未曾斥責於他,他便更相信自己魅力無敵。
“說不得還做著‘長公主怒砸千金討他一笑’的美夢呢趙眠話說得很不客氣,“隻是一點產業,他兄妹二人皆不信長公主會為此如何報複降罪於陳家,故而兄妹倆一前一後來長公主面前露臉,在化寧這一方天地裡被捧著敬著久了,沒了分寸規矩和腦子也是常理
“想得美是好事趙瑾也笑了,“人之將死,做做夢也就做了
“姑母說的是
趙瑾沒再說話,轉頭看了她一眼。
夜色朦朧,車內燈火不明,映在趙眠臉上更添三分溫婉柔色,是個極美的姑娘。
趙二哥軸得厲害,生出來的趙永康和趙眠卻全然不像他。
十三歲的小姑娘更是比她親爹都要敏銳和聰明。
“人之將死?”看她倆一來一回說話,趙沁也坐不住了,忙也加入話題,“誰要死了,是陳沐嗎?”
趙瑾道:“沁姐兒不必在意這等小事,方才長公主說有見面禮給你們,明日送來
聞言,趙沁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歡歡喜喜憧憬去了。
“今日長公主這樣盛讚於我,莫不是……”她欲言又止,想著趙瑾也是自家人,這幾日處得也親近,便靠近她直接問道,“姑母覺得,長公主是不是瞧上我了?”
趙瑾嘴角一抽:“長公主長子已經成婚,孫女兒都出生了,幼子年紀還小,上書房都沒學成呢
“這樣啊趙沁有些遺憾。
她還以為長公主要叫自己做兒媳婦呢。
畢竟她姑母與長公主交情極好,祖父也是三品大員,身份也不差呢。
趙瑾也很無語。
趙家這幾個孩子是都跟柔嘉長公主杠上了麼?
趙沁見她臉色不對,也不敢再問什麼,隻能自己琢磨起來。
今日宴上孟夫人顯然有意結親,可姑母卻直接回絕,怕不是對自己的婚事另有打算,不是與長公主結親,那是誰呢?
雖然孟家也不錯,換作從前她隻有高興的,可眼下知道自己即將回京,她便瞧不上孟家了。
京城滿地貴人,還怕找不著比孟家更好的門第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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