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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吏的表情凝固了。
他接觸喬師望,已有數月之久,自以為對這位新來的都護還是有所瞭解的。
但今天他才發現,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原來,在喬都護那張儒雅面孔的背後,竟還藏著一顆悶騷的心……
小吏愣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駙馬所言極是,隻不過…聽驛站的人說,公主殿下對駙馬甚是思念,要來西州探望。”
“什…什麼?”
這下輪到喬師望傻眼了。
大唐的公主,大多都是囂張跋扈的代名詞。
他連去趟平康坊,都要向公主請示彙報,更何況如今還金屋藏嬌。
見他這幅模樣,小吏趕忙說道:
“駙馬莫急,那驛站的人又說了,太子殿下欲廣邀天下才子,舉辦一場盛大的詩會,公主殿下頗感興趣,於是決定參加詩會,然後再來與您相見。”
一聽這話,喬師望鬆了口氣。
“下次這樣的事情,你要一口氣說完!”他抱怨了一句,撇了撇嘴:
“說起詩會,嗬嗬,沒有房二郎的參加,還能叫詩會嗎?”
“那就不知道了。”小吏笑道:“長安城離咱們這太過遙遠,其中曲直非我等可以猜測。”
話音剛落。
一名士卒急匆匆闖進來,急聲說道:
“喬都護,吐穀渾國主派人傳信……吐蕃忽然派出五萬騎兵,進了他們的領土範圍!”
喬師望愣了下,隨即臉色大變,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發生了何事?莫非吐蕃再次攻入了吐穀渾!”
“不是進兵,是借道…”士卒低頭彙報道:“說是奉了天可汗的命令,借道吐穀渾,北上進了西域!”
“什麼?聖人的旨意?”
喬師望再次驚呆,心說這麼大的事情,我這個安西都護怎麼不知道。
“沒錯,他們有魚符在手,吐穀渾不敢阻攔,隻得讓他們通行而率領這五萬精兵之人,正是吐蕃的新晉駙馬,咱們大唐的吳王殿下!”
“吳王殿下?”
喬師望眼睛瞪的溜圓。
大唐諸多皇子,除了太子東宮,哪個手裡有過兵權?
而現在,英勇之最像陛下的吳王,竟然操控著數萬精兵……這下事情大條了!
喬師望腦殼嗡嗡作響,嘴唇翕動:
“吳王他…為何要去西域?”
士卒趕忙彙報道:“之前左領軍將軍張大師,前往突厥,持節冊命,如今尚未迴歸……吳王殿下說,南庭北庭正在激戰,朝廷怕張將軍性命有憂,故而借兵北上,護其周全!”
“保護張將軍?竟是這個理由……”
喬師望臉色再變。
心說這不是胡扯呢?
南北兩庭交戰,大唐支援的乙毗射匱可汗,已經占據了絕對上風。
如果連大唐的使節都保護不了,他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如此說來,吳王的行為就有待商榷了……畢竟就連最受寵的魏王,手中也從未碰過兵權啊!
“傳令!”
“八百裡加急!”
喬師望沉著臉命令道:“吳王率兵北上了,務必將此事報給長安,讓陛下定奪!”
……
幾日之後。
一匹快馬飛也似的闖入太極宮。
尚書省內,房玄齡正在辦差,直接接見了這名風塵仆仆的驛卒。
“什麼?陛下去了洛陽……”
驛卒錯愕的愣在原地。
他好不容易趕到長安,沒想到卻撲了個空,陛下竟然擺駕去了洛陽宮……
之所以叫宮,因為它還不是東都。
在隋代,洛陽確實作為陪都存在,並在在某些時間裡,實際地位超越了都城大興。
唐初,廢東都為洛州,降為洛陽都督府。
貞觀六年,正式改稱洛陽宮,這個是大唐經營唐東都的第一個階段。這也是陪都發展史上一個特殊階段。
之所以特殊,是因為此時的洛陽,非“都”而“宮”。
隻是有行宮。
還不是標準的陪都。
但從職能上說,洛陽已有了一定程度上的陪都含義,其地位和功能並不同於普通的中心城市。
至於“兩京製”和“多都製”,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
“兩日前剛走,如果你現在出發,應該很快便能趕得上。”
房玄齡端坐在胡椅上,神色平和的說道:“不過你方才彙報之事,尚書省早就已經知道了。”
“知…知道了?”
驛卒滿臉不可置信。
吳王的事情,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如果朝中大臣知道此事,還不得炸了鍋?
而他冥冥中有種感覺,天子擺駕洛陽宮,好像在故意躲避此事一般……
“讓吳王借兵入西域,就是陛下的意思?”
房玄齡淡淡的說道:“他手裡拿的是魚符調令,如果沒有陛下同意,誰敢把魚符給他?”
“這多謝房公告知。”
驛卒抱了抱拳,低頭說道:“屬下有令在身,即便陛下知曉,屬下也應去洛陽上報,告辭。”
說罷,轉身離去。
人前腳剛走,便有內侍後腳走了進來,躬身施禮道:
“房相,魏王殿下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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