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晏的神情變了變，“帶不進來嗎？”

阿曼壓低了聲音，“最近查得特别嚴，試了幾次都不行，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來回也就三四天的時間，不會影響什麼！”

遲晏眸色暗沉，“三四天可以發生很多事情。”

阿曼知道他的性子，見說不動他隻得再想别的辦法，“要不這樣，會裡最近打算派人從南邊偷偷入境做一筆買賣，我讓他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夾在貨裡一起帶進來。”

“不行。”遲晏阻止，“一旦被警方查到，很容易牽連到我們。”

阿曼抿了抿嘴唇，一籌莫展。

遲晏思忖片刻，“三天的時間，速戰速決。”

阿曼向他提條件，“最遲三天，不管成不成你都必須回去！”

遲晏又從兜裡掏了根菸點燃，“我自有打算。”

“什麼打算？”阿曼追問。

遲晏不答，隻是面無表情地抽著煙。

兩人正在僵持，遲晏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掏出來看向螢幕，見上面顯示著“夏蝶”兩個字時，本來冰冷的眼神不自知地流出一絲柔和。

阿曼因為一直在看他，所以很自然地將這個細微的變化儘收眼底。

她接著也朝著螢幕掃了一眼，看清楚了上面的名字。

遲晏沒接也沒掛，伸手去推車門，“你先回去，一會兒我去找你。”

阿曼看著他的背影，嘲諷道：

“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那個大肚子女人了，想留下來陪她一起過日子吧？”

遲晏轉頭看向她怨憤的眼神，“她是我們掣肘傅梵逍最有力的砝碼。”

阿曼眯著眸子，“真的隻是這個原因？”

遲晏目光冷寒，“你想聽什麼？”

“你變了。”

遲晏微怔一下，旋即漠然，“沒覺得。”

“剛才我問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女人了，要是換作從前你理都不會理，可現在你回答我了，表面是在向我分析利弊，其實是在顧及她，怕我對她不利。”

遲晏沒了耐心，直接推門欲走，阿曼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

“你别癡心妄想了，像我們這種人，永遠都不可能過他們那樣的生活！”

……

夏蝶給遲晏打電話沒人接，過了一會兒他回撥過來，說又發現了一些野菜，想再挖一些回去。

夏蝶想著早餐還沒做好，便也沒催他。

她近來對下廚頗有興趣，就在廚房裡幫著羅嫂打下手。

羅嫂怕她大著肚子站在灶前會累著，不敢給她安排太複雜的活，便將其他野菜處理好加了麪粉和雞蛋放在電煎鍋裡，讓夏蝶幫忙兩面翻一下，她去外面忙别的。

夏蝶戴上圍裙在灶前忙得認真，不多時廚房裡便香氣四溢。

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之後，她拿筷子從邊上夾了一小塊菜餅放到嘴邊吹著氣，想嚐嚐味道，冷不防察覺到來自身側的目光，她一側頭才發現遲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廚房門口，正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兩隻手裡還各抓著一把新挖的野菜。

見她看過去，他沒有移開自己的目光，“好吃嗎？”

夏蝶走過去將夾起來的菜餅送到他嘴邊，“自己嘗。”

遲晏一口將菜餅咬進嘴裡，冷不防被燙到，表情不自覺地變了一下。

夏蝶反應過來，“很燙？我剛才吹過，還以為沒事。”

遲晏咀嚼幾下嚥下去，“不燙。”

“睜著眼睛說瞎話。”

夏蝶奚落他一句，從冷水壺裡倒了杯白水給他送到嘴邊，“喝兩口，不然該起泡了。”

遲晏沒喝水，隻是垂眸看她。

“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喜歡和你在一起過日子的感覺，你呢？”

他眉間染笑，可夏蝶卻莫名覺得他的眼神有些複雜。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腦，夏蝶正在思忖這其中的含義，他接著道：“糊了。”

被他這麼一提醒，她才嗅到了空氣中那股子焦糊味兒，趕緊回到灶前去翻，下面果然糊了一大片。

她頓時有些沮喪，“早知道就不插手了，幫倒忙了。”

“不怪你，是我出現的不是時候。”遲晏笑著道。

夏蝶知道他是在安慰她，亦是和他開玩笑，“既然你自己都承認了，那就是你的錯。”

“嗯，我的錯。”

他笑笑，若無其事地走到水槽那裡放下手中的野菜，打開水龍頭衝了衝手上的泥土。

夏蝶正一邊可惜一邊要將糊掉的野菜餅倒掉，遲晏已經打開櫥櫃拿了隻盤子出來放到她手邊，“我吃吧。”

見夏蝶看過來，他彎唇淺笑，“既然是我的錯，我總該為自己的錯誤承擔後果。”

夏蝶被他的說法逗笑，莞爾道：“說的好，我的阿晏果然沒讓我失望。”

聞言，遲晏的眼神微不可查地閃爍一下，從夏蝶臉上移開視線，走到水槽裡打開水龍頭清洗野菜上的土。

和著“嘩嘩”的水聲，夏蝶聽到他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小蝶。”

夏蝶側目看他，“嗯？”

遲晏沉默幾秒，“如果，我做了讓你特别失望的事，你還會把我當你的親人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極低，再加上水流聲，夏蝶並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麼？”

遲晏垂著眸子繼續洗菜，“算了，也不是什麼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