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汐這一試，情況就有些失控了。

半個時辰之後，她自己都燒得迷迷糊糊的。

那碗放了軟骨散的藥，自然也沒有落入她的肚子裡。

沐祈年最後端著的，是治療風寒的藥。

不過她這次病得有些嚴重了，服了藥沒多久，竟然就吐了出來，還吐了沐祈年一身。

他真想掐死這女人！

第二次，他煎了藥送到她的面前，氣得臉色鐵青。

“你這次再敢吐出來試試看！你看我還管不管你死活！”

躺在床上的顧雲汐卻看著他，兩眼朦朧。

“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沐祈年愣了下，眼眸眯了起來，一股鬱氣：“這話，是不是該由我來問？你為何變得如此心狠手辣？”

這個問題，他一直想問。

為什麼一定要他死！

他真的很生氣，氣得卻是他自己。

面對一個處心積慮想要弄死他的女人，她生病，她難受，他竟然如此在乎！

他到底為什麼要在乎？

“顧雲汐，你為何要殺我？你對我，就真的一點情義都沒了嗎？”

若不是氣到了極致，這話，他打死都不願意說出口。

但可惜，顧雲汐根本就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

她隻是癡癡看著他，好像在看著他的臉，目光卻分明是沒有焦點的。

她不是在看他，更像是，在透過他，看著某個她想看的人。

“蒹霞蒼蒼，白露為霜……”

顧雲汐的聲音沙啞低沉，很輕微，輕微到幾乎讓人聽不見。

沐祈年卻聽得清清楚楚！

握著藥碗的大掌，一瞬間收緊，嚇得他趕緊將藥碗放下，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將藥碗給捏碎了！

要重新煎一碗藥並不容易，需要時間，但她燙成這般，再不服藥，怕腦袋瓜要被燒壞了。

“顧雲汐……”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顧雲汐看著他，目光卻似乎很遙遠。

迷離的眼神，透著幾許哀傷，又像是，有無儘的失望。

那兩片泛白的薄唇微微張合，說著或許連她自己都想不起來的話語：

“你說過……會護我一生，為什麼……會變得那麼……可怕？”

沐祈年的心，一陣酸楚。

不知道是為她，還是為了自己。

這話，不是對他說的，她以為在她面前的人是君夜玄。

那男人將她傷得如此深，可她心裡，始終有他一席之地。

顧雲汐閉上眼，不再說話了。

沐祈年還是將她扶了起來，隻是語氣比之前好了許多：“先喝藥，别再吐了。”

她又睜開眼，看著他。

那眼神很明顯，依舊是迷迷糊糊的：“不能好……不能……喝藥。”

沐祈年眸色一沉：“不喝藥你會好不了。”

“好了，會讓我吃……軟骨散……”所以，她緊閉雙唇，一副拒絕喝藥的模樣。

沐祈年的臉色又變得難看了起來：“顧雲汐，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卻隻是看著他，神色堅決。

不喝藥。

沐祈年用力閉了閉眼，很想將她扔下不管。

但，他知道自己暫時還做不到！

“喝藥！”他又沉聲道。

顧雲汐搖搖頭：“不喝……”

“本皇子命令你！喝藥！”

“不……”

“顧雲汐！”

她索性閉上了眼。

沐祈年真想掐死她：“喝藥！再不喝，信不信我把藥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