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眼前一片的模糊。
他已經不敢回憶,昨夜找到她時的樣子。全身冰涼,身體都快要僵硬了。她半躺在那個因為道路維修而臨時挖開的坑裡。半米深,可足以在那個暮色蒼茫的時候要他的女人掉進去,後背靠著堅硬的坑壁,就那麼地昏死過去。手電筒的光亮照著她一張慘白的臉,她閉著眼睛,臉上淚痕已乾,一隻手無力地抓著那坑壁,一隻手覆在小腹的位置,白皙的手心和指尖全是觸目驚心的血,凝固的血。
那一刻,他險些跌進坑中去。
那般昂藏的身軀竟是踉蹌著,他長腿邁下去,雙手觸到她的身體時,他顫栗了。
這麼冷的天氣,寒天凍地的,她在這裡凍了多久?胳膊腿都硬了。他顫顫地將她毫無生氣的身體抱起來,卻好像懷裡抱著的是一個小型冰窖。她的褲子上全都是血,她怎麼流了這麼多的血?
她傷了哪裡?
“還有氣。”不知是誰的手探過她的鼻息,然後急聲地吩咐:“快,快點送醫院!”
他驚顫地回神,抱著她邁到了地面上,他抱著她向著他的車子飛奔。匆忙間趕回來的小北已經心急火燎地在發動車子了。有人給他開了車門,他連著她一起坐了進去,車子飛速地向著醫院的方向疾駛。
他的懷裡抱著冰冷的她,那一刻,他真的好怕,她就此離他而去。
他突然間懷念,那些個有她的日子。她的溫柔,她的羞澀,她的俏皮,她的眼淚,包括,她的毒舌。
白惠,你醒過來,我將一生一世永不負你!
心底有個聲音在悲涼地呐喊,他緊緊地將那具冰冷得神識似乎早已離去的身體抱在懷裡,他解開自己的大衣,將她的身體包裹在自己的懷中,不顧她的身上血汙斑斑,不顧那冰寒徹骨。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
“我好像......摔了一跤。”白惠虛弱如絲的的聲音從那張乾枯失血的雙唇中溢位來。
徐長風心底猝然一痛,她何隻是摔了一跤呢?她差點兒摔掉了自己的命,也摔掉了她和他的孩子。
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才一個月的孩子。
他記得那天,她還用孩子做威脅,逼他離開楚喬。他以為她懷孕了,莫大的驚喜將他包圍,可是後來,她又說沒有懷孕,他氣她騙他,她的行為觸動了他心底陳年的傷疤,所以他很生氣,很生氣。他憤而離開,自此一别一個星期還要多。他去日本,去出差,懷著憤怒,而回來之後,也沒有立刻去見她。他不知道,她就真的懷孕了。她逼他離開楚喬的時候,他憤而離開的時候,那個孩子就已經在她的身體裡孕育了。可是忽然之間,又被活生生地抽離了。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知道,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欣喜。
那孩子就沒了。
他的大掌緊緊地包裹著她柔弱無力的手,他將她的手貼在他的臉頰上,白惠虛弱得感覺到了他臉上的濕意。
他,流淚了嗎?為她而流?
“為什麼,這麼痛......”她聲音虛弱到像一根隨時都會斷掉的絲線。
“很痛,很痛。”她的另一隻手費力地抬起來,撫上了小腹的位置,“這裡,好痛。”
徐長風忽然間被什麼哽住了喉嚨,她還不知道嗎?他們的孩子沒了。
“惠呀,别說話了,很快就不會痛了。”白秋月一臉淚痕地走了過來。握住了女兒的另一隻手,“别說話了,你現在很虛弱,再睡一覺,睡一覺,就不會痛了。”
母親一臉的憂心神色讓白惠心底難受。“媽,我倒底摔了哪裡?怎麼......這麼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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