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馬上問問我爸。”於清林說罷,當即掛斷了電話。
蔣震放下手機後,坐在沙發上,看著接待室牆上的山水圖。
看著那水墨色的山水畫,心中感觸到的卻是“黑”與“白”的內心交錯。之前一直不想藉助徐老的力量,是因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徐老的這些熟人,力量都很大,但終究不是自己的力量。
之前是想著發展自己的勢力,可現在來看那是非常錯誤的選擇。
對於一個沒有權勢的老百姓來說,在這個現實的社會裡,想要成功的唯一方式,就是不斷向上發展關係。也可以叫攀炎附勢。
如果無法跟上層“交手”,便隻能停留在平層之內接受底層文化的熏陶,淪為塵埃。想要溝通好底層的關係,利用底層的聚合來達到突破,突破到上層社會,其難度不壓於異想天開啊。
蔣震那刻,便決定放棄所謂的毫無用處的臉面,想儘辦法結交上層貴人。
而對於平層的這些人,蔣震不再心懷期待能指望他們去形成勢力。
相反,當自己的身份達到一定位置的時候,這些人才會真正心甘情願被你利用。
“蔣書記……”王會田輕輕推開接待室的門,走進來畢恭畢敬說:“到開會兒點了,他們都過去了。”
“好。”蔣震站起來後,徑直走出接待室,走進會議室的時候,他發現今天的氣氛有些微妙了。
兩個副鎮長見他走進來的時候,身子坐得直直的,儼然沒了之前的傲氣。
“週一例行的黨組會,會田同誌你帶著大家學學上級的政策吧。”蔣震說。
王會田應聲後,便開始照本宣科。
這種形式大於內容的會,每個人都心不在焉。
今天上午公安局大動乾戈四處抓人,甚至還跑到鎮政府來抓書記,這種前所未聞的事情,他們這些人怎麼會不感興趣?
縣城就這麼大,公安局平日裡是公平正義的象征,但是,這些體製內的人,誰還沒個公安局的親戚了?一打聽都知道趙大勇被人打斷了雙腿,那些跟趙家有牽扯的黑社會頭頭一夜之間全部被打殘,現在全縣都驚訝於是誰這麼大膽?
而眼前這些開會的人都知道,這事兒跟蔣震脫不了乾係。
可讓他們吃驚的是,刑警隊長親自帶隊過來抓人,卻抓了個空?這蔣震得多大的來頭啊?不像是傳說中的那麼弱雞啊!
蔣震看著這幫人此刻小心謹慎的模樣,心中沒有任何的漣漪。
他甚至有些失望……
他們在乎的永遠都是這些權高之人的較量。
卻沒有在乎他們真正該在乎的人……
他們之中,有誰會關心那個被趙家從醫院樓頂上推下來的婦女?又有誰會關心張海濤那個死去的植物人兒子呢?
——
當蔣震在開會的時候,付小青正開車前往李承民家。
李承民去年退休之後,便住在了省城南郊的一處江南風格的高檔小區。
來到大門口的時候,她停下車,拿出手機想給李承民打個電話,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而且,因為滿腦子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都忘了給他買禮品。
當她在低頭尋找李承民的電話時,一輛白色的寶馬轎車從她一側駛過去,轉彎就駛進小區。
隻是,倘若她看見那輛車,也不會知道那是她母親李愛榮的新車,更不會看見厚重車膜遮擋住的李愛榮。
付小青想了想後,決定以探望為理由見面!
剛要打電話的時候,一個陌生號碼卻忽然打了過來。
“喂,你好。”
“小青吧?我是你伯母,趙麗麗……”
“哦,伯母好。”付小青本能地禮貌應聲。可是,想到她和母親將自己從生母蘇夢那裡抱走,把生母逼瘋,心情就忽然壓抑了下來。
“你媽都跟我說了……”趙麗麗的聲音,忽然低沉下去,像是個充滿自責的人,說:“你過來吧……咱倆先見個面。”
“好。”付小青覺得躲避是沒有用的,該面對總是要面對。
想到這些年李愛榮對自己儘心儘力的照顧,若說恨她,怎麼恨得起來呢?
——
十點一刻,她敲響了李承民的家門。
一座二層的江南風格的小樓。
院門簡樸卻在細節上透奢華。
按響門鈴後,門“嗒”的一聲打開,付小青推門而入。
初春的小院裡,盆景都搬到了院子裡,冒著新芽,透著生機。四處的精美,讓人能第一時間感受到主人的高雅。
付小青沿著石板路,走到正屋。
趙麗麗輕輕推開門,那刻已近正午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照得她滿面都是慈祥。一種不敢相信的慈祥模樣。
“來了……”趙麗麗微笑著招呼道。
趙麗麗已經六十多歲,看著她那慈善的面容,付小青怎麼都不敢相信,她們竟會做出奪人孩子、逼人發瘋這種事情。
不過,自己畢竟未曾經曆過婚姻啊。
倘若我跟蔣震結婚,蔣震有了别的女人的話,我那份愛,怕是也會讓我崩潰吧?
“伯母。”付小青上前輕聲招呼,可臉上卻擠不出笑容。
“進來說吧……”趙麗麗轉身進了正廳。
付小青跟著走進去後,一眼就看到了牆上那張大大的全家福。全家福應該是這兩年才拍的。李承民和趙麗麗有一個兒子,已經快四十歲。他兒子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男孩略大,已經十多歲,女孩應該是剛上幼兒園,手裡還抱著個白色小熊。
“李伯伯沒在家嗎?”付小青問。
“哦,一大早就去看孫女了,他對孩子可上心了……”趙麗麗說著,拿過茶壺給付小青倒上一杯香氣四溢的清茶,“坐,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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