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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蘊一愣,殷稷這話是什麼意思?
迎春殿裡有什麼人?
不都是些宮外送進來的美人嗎?難道有什麼特别……
“姑娘也住在迎春殿,應該見過那位姚琯琯姑娘了吧?”
聽荷挑撥她的話忽然在耳邊響起,謝蘊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姚琯,關瑤……迎春殿裡那個人是關瑤?
幾個月前她還在千門關,怎麼會來了京城?
“那是家中的一位晚輩,在宮裡暫住一陣子……”
原來殷稷說的家中晚輩竟然是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殷稷,你聽我解釋……”
“我隻問你一句話,你認是不認?”
殷稷垂眼看著她,眼神發冷,那是被觸及痛楚後身體本能的防備,可隻要謝蘊願意點點頭,親口告訴他是她回來了,他就會把這些都忘了,他不會計較的。
可是——
“對不起。”
清晰的三個字傳進耳朵,殷稷心裡的那點希望噗的滅了。
“謝蘊!”
他不敢置信謝蘊對他如此殘忍,一聲低吼既悲又痛,“為什麼要這樣?我知道就是你,我都知道是你了你為什麼不肯認?!”
謝蘊低下頭,看都不敢看他,肩膀卻被人抓住,殷稷的聲音陡然緩和了下去:“是不是我什麼地方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改,我改行不行?要是我改得不好你可以罰我,你想怎麼罰都好……但你不能不認,你明明就是,你怎麼能不認?”
你知不知道,我這場做了三年的噩夢才剛剛醒過來,你不能就這麼把我推回去,别這麼對我,别這樣……
“對不起……”
感受著肩膀上那越來越重的力道,謝蘊眼前逐漸模糊,她很後悔,她該聽謝濟的話,她不該進宮,若是她早一些知道自己的身體是這幅樣子,她不會再來禍害殷稷。
“過去的事情皇上該放下了,人得往前看……”
“……所以,你還是不認。”
殷稷靜默許久才啞聲開口,抓著謝蘊肩膀的手慢慢滑落下去,他沒再追問,沒再發作,隻是彎下脊梁坐回了椅子上,彷彿渾身的精神和力氣都被謝蘊那一句話抽走了。
“你回去吧。”
他仰頭閉上了眼睛,短短一小會兒的功夫,他聲音就嘶啞得不成樣子。
謝蘊這才看了他一眼,很深很深,卻一個字都沒說,隻抬腳走了出去。
兩人的對話清楚地傳進了門外幾人的耳朵裡,薛京眼神發冷:“付姑娘,你太過分了。”
謝蘊腳步微微一滯,卻一言未發,慢吞吞一步步走遠了。
她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回到迎春殿,走到了那間一直沒有人出來過的屋子裡,然後抬手敲門,趙嬤嬤路過剛好瞧見,立刻上前阻攔:“姚姑娘已經睡了,你不要擾她。”
謝蘊仍舊在一下下敲門,趙嬤嬤十分氣惱:“你聾了嗎?别以為皇上賞了你衣裳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和這姚姑娘根本沒得比……”
她說著伸手去拽她——
“滾!”
謝蘊冷冷一瞥她,神情冷漠陰鷙,唬得趙嬤嬤渾身一涼,竟下意識地走遠了。
房門又被敲了兩下,房門才吱呀一聲開了,一張和謝蘊六分相似,卻稚嫩許多的臉出現在門裡,她似乎剛剛從睡夢中被吵醒,開門的時候正在揉眼睛,等看清楚門外人是誰的時候,她的動作慢慢停下,驚訝溢於言表:“姨母?你怎麼在這裡啊?”
謝蘊無力地合了下眼睛,竟然真的是關瑤,竟然真的是她……
本來想找個人將自己的身份糊弄過去,沒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讓殷稷更加確認了她的身份,他剛才很難受吧……
她貼著門框坐在了地上,怎麼會這樣……
“姨母?你怎麼了?是不是身上不舒服?我娘說你有心疾,是不是發病了?你帶藥了嗎?”
關瑤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在謝蘊身上摸了摸,摸到了那個裝有藥丸的小鐵盒,連忙拿了一粒塞進了她嘴裡。
“有沒有好些?”
謝蘊搖了搖頭,靠在關瑤身上有些攢不起力氣來。
事情變成這樣,完全出乎了她的預料,如今,她也隻能選擇一個對殷稷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遙遙,你收拾一下,明天晚上跟我一起走。”
關瑤一愣,明天就走?
訊息很快就傳到了乾元宮,彼時殷稷正看著薛京在審那些轎伕,他不信謝蘊會無緣無故改了主意,就在今天上午,在迎春殿的時候,他還清楚地感覺得到謝蘊和他的親近,她當時是想留下來的。
一定是又出了什麼問題才會讓她改主意,既然她自己不肯說,他就去查,等他解決的時候,謝蘊就不會不認了。
“說不說?!”
清明司的鞭子一次次落下,每次鞭稍彈起,都會勾起一片血肉,轎伕們被抽得痛不欲生,可來來回回就隻有那幾句話,路上他們隻是把謝蘊摔了一次,僅此而已。
可這解釋不通,謝蘊不可能因為被摔了一下就不認自己的身份。
“繼續審。”
殷稷開口,迎春殿的人就是這時候進了門,將一張紙條遞了過來,看清楚上面內容的時候,殷稷臉色鐵青
不光不認他,還要走,謝蘊,你休想!
他起身就要去迎春殿,薛京匆匆追上去。
“别跟著朕!”
薛京不敢聽:“皇上息怒,宮外有逆賊虎視眈眈,您不能一個人出門。”
“朕讓你退下!”
薛京單膝跪下去,“請皇上保重龍體,臣隻是跟隨保護,絕不多言。”
殷稷懶得再和他糾纏,他得去迎春殿,謝蘊可以不認他,但是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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