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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京……”
唐停看了一眼畫像,指腹摩挲過上頭的血跡,眼神沉凝下去,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個人她應該見過。
他還說,回宮?
唐停扭頭看了眼謝蘊,她被自己那一番擠兌也不見惱怒,被婦人扶著沿著田野慢慢地走,隻是身體虛弱,走不了幾步她便會停下來喘息。
婦人詢問時她一句話也要分幾次才能說完,態度倒是平和得很,並沒有她見過的那些世家大族的高人一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快要死了的緣故。
“傳話下去,老弱病殘躲避,其餘人戒備。”
阿立應了一聲,轉身去傳話,不多時村落便動作了起來,讀書聲停了,勞作聲也停了,正值壯年的男女卻都拿起了武器,原本還平和安寧的村子,瞬間氣勢大變,嚴陣以待起來。
謝蘊若有所覺:“怎麼了?”
剛才還溫聲細語的婦人彷彿變了個人,語氣鏗鏘有力:“有敵人來了,謝姑娘,我先送你回屋子。”
敵人?
難道是追殺她的人?
謝蘊有些不安:“是什麼人?”
“京城的人。”
回答她的不再是婦人,而是唐停那獨特的有些清冷桀驁的聲音,話音落下,她聲音低了些,卻是對婦人說的,“你也下去準備吧,我再和她說幾句話。”
等婦人退下去,她才上前一步:“謝姑娘,先前是我誤會了,皇帝對你還是有些人性的,他派人來接你了,說午時就到,走吧,我送你出去。”
提起殷稷,謝蘊有些恍惚,心裡的抗拒卻山崩海嘯般翻湧起來,她不能這幅樣子回宮。
可顯然,唐停沒有任何理由留她,更不會為了她和朝廷的人對上。
“來的人,是誰?”
“十分有名的人呢,叫薛京。”
謝蘊並不意外,心裡卻還是被殷稷的柔軟撥了一下,他派了一個絕對不會傷害她的人來……
“勞煩大當家了,我們這就走。”
唐停眉梢不自覺一挑:“這麼聽話?他來找你就回?”
“大當家何必明知故問,薛京午時才來,我此時出門自然是要逃。”
“……你還真是坦蕩。”
“彼此彼此。”
謝淮安等人很快察覺到異樣,紛紛趕了過來:“二姑娘,是不是出事了?”
“收拾東西……我們走。”
謝淮安很是猶豫:“可是你的毒……”
“唐姑娘已經……為我配了藥,很快就能好的。”
唐停:“……”
這事她怎麼不知道?
眼看著三人被打發去收拾行李,她忍不住皺眉:“你撒謊張嘴就來嗎?”
“有時候不張嘴也能來。”
“……你果然不招人待見,擠兌人有意思嗎?”
“尚可,”收拾東西謝蘊幫不上忙,便懂事地尋了個角旮旯窩著,將嘴邊的血絲擦乾淨才再次開口,“畢竟大當家先前擠兌皇上的時候……也很有意思。”
唐停:“……”
一句話的仇也記?
她對謝蘊無話可說,擺擺手就要走,謝蘊卻又喊住了他:“我知你們生活艱苦,可殷稷當真與先皇不一樣,他自登基起便一直為民謀福,減賦稅,輕徭役,擴科舉……隻是桎梏太多,很多事他有心無力,你們要給他時間……”
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萬分艱難,唐停有很多次機會打斷她,卻莫名地還是聽完了。
隻是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什麼。
“你和我說這些沒用,全天下都知道他出身蕭家……我們不知道他皇帝做得怎麼樣,隻知道我們要活下去,不惜一切代價活下去。”
謝蘊卻並不覺得失望,甚至還鬆了口氣:“那就……夠了,他會做給天下……看的。”
“……我們等著。”
唐停靜默片刻才應了一聲,明明該離開的卻又折返了回去:“看在你還算對我脾氣的份上,我可以多留你兩天。”
謝蘊感激一笑,卻搖了搖頭:“不必添麻煩了,薛京身手……很好的……”
唐停輕輕“嘖”了一聲:“謝姑娘,你以為青州響馬的凶名是怎麼來的?難道是孫二狗打出來的嗎?”
謝蘊一愣,略有些不可思議:“你……”
“馬賊窩裡,沒人能靠醫術做老大。”
唐停扯了下嘴角,王霸之氣油然而生:“你就安心等著吧,我想你留下,你自然就留得下。”
她抽出根棍子來扛在肩膀上,晃晃悠悠往外走,謝蘊喊她她也隻是輕描淡寫地揮了下手,頭都沒回:“不用擔心,我有把握。”
“我是說,”謝蘊艱難地提高了音調,“午時還沒到,你出去也沒人。”
唐停:“……”
她頓住腳,好一會兒才找到話來給自己解圍:“我先出去查探地形,這叫有備無患。”
她抬腳就要走,卻迎面看見阿立白著臉找了過來:“大當家,村口來人了。”
“薛京?來這麼早?”
“是他,可是不隻是他。”
薛京不隻是來得早,還將整個千乘郡的駐軍都調了過來,整整兩千人,將村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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