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鹿之綾坐在床上,目光滯了滯。
原來,他是帶著這種自卑的心態同她談了一年的戀愛,怪不得他會主動提說先不急著進一步的親密關係。
她咬了咬唇,輕聲問道,“那你到底是在等我反悔,還是怕我反悔?”
聽到這話,薄妄撚著佛珠的動作一頓,眸色凝起來,越發深邃,似無底的深潭。
他抿了抿薄唇,最後誠實地道,“怕。”
“……”
鹿之綾聽得心裡一疼。
她自小在愛的環境裡長大,即使一朝落難,痛苦崩潰,她都不曾自卑地厭惡自己。
薄妄的經曆和她截然不同,他的童年環境導致他即使回了薄家,他依然在內心深深地自卑著,他怕她有一天發現他沒那麼好拋棄他……
所以,即使他迫切地想抓緊她,也不敢對他們的未來抱絕對的期望,
鹿之綾抬了抬眼,眼眶澀得厲害,她正想說話,就聽薄妄在電話那頭倒吸一口涼氣,“嘶——”
“怎麼了?”鹿之綾緊張地問道。
“動了下,傷口有點滲血。”
薄妄低頭看一眼自己膝蓋上的紗布,鮮血從紗布上滲出來。
“我讓你走親情路線,沒讓你走自虐路線。”
鹿之綾說道,伸手掀開被子下床,在熟悉的位置拿起盲杖打開。
“我實在講不出肉麻的話,自虐一下效果也差不多,薄崢嶸信了就行。”
薄妄道。
要不是她發話,他還真不想理會薄崢嶸。
“他當然會信,因為你對他確實有感情在的,不是嗎?”
鹿之綾微微一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門,動靜放到最小,不讓電話那頭的他聽到,也不讓梧桐院裡的人聽到。
“胡說八道。”
薄妄輕嗤一聲,拒絕承認。
鹿之綾慢慢穿過梧桐院,放緩呼吸道,“你明明可以更糊弄的,可你還是要求聞管家弄來的原料全部低脂低糖。”
海棠酥下面放著的,可都是貨真價實的低糖茶點。
“我是為了避免被髮現。”
薄妄仍然嘴硬。
“……”
鹿之綾笑著搖搖頭,就薄崢嶸和薄妄兩人的性子,要不是她讓他懷柔一些,父子倆恐怕能成一輩子的對頭。
“行了,别提他,煩。”
薄妄道。
“哦。”
鹿之綾乖巧地應了聲,繼續小心地往主樓走。
這個地方她呆了一年,已經能做到無障礙走路。
兩人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亂七八糟的什麼都聊。
“你在做什麼呢?”
薄妄察覺到一絲異樣,“怎麼還有風聲?”
“我開窗了。”
鹿之綾撒著謊,把盲杖放到一旁,手摸到外牆,摸著紋路沿牆往前走去。
薄妄臥室的正下方,牆上有一塊曲折紋路的牆磚,摸上去有點像貝殼的表面……
她摸到後,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人緩緩往後退去,然後仰起頭,“你也開下窗,外面的風很舒服。”
話落不到幾秒,樓上的窗被打開。
薄妄姿態閒閒地靠著窗,隨意低頭一瞥,就看到站在下面的鹿之綾。
她仰頭衝他微笑。
月光儘數傾灑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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