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鹿景凡近乎語無倫次。
“你妹妹是個賭徒你不知道麼?”
薄妄冷笑一聲,“在賭你我智商這方面,你覺得她會往哪裡下注?”
往笨了下注嗎?
不會。
她不會。
“……”
鹿景凡徹底整個人都軟了,腦子都是飄的,手無力地垂下來,“我沒想到家裡的事壓得她這麼重,我真的沒想到……”
那次打完鎮定後,她表現得明明很從容,她明明從容地接受了這一切。
原來,她不是接受,而是已經想好也要為這個家付出一份。
薄妄抬起腿一腳將鹿景凡從樓梯上踹了下去,鹿景凡沒有防備也不打算防備,人直接摔到冰冷的地上。
“砰。”
重重的一聲響。
鹿景凡的頭狠狠砸在地上,他呆呆地睜著眼,一層濕意覆上眼睛。
周圍的人聞聲都錯愕地轉過身來,薄媛有些震驚地跑過來,想去扶他,鹿景凡像個石像般動也不動地倒在地上。
小七。
他的小七……
薄妄站在台階上,腥紅的雙眼死死地瞪著地上的人,“鹿景凡,是你們讓她肩上壓著你們所有人的傷亡和痛苦,把她給壓垮了!”
“……”
“你現在跟我說沒想到?那你想到什麼了,想到她這麼多年做個瞎子活得很開心很快活是嗎?”
薄妄怒不可遏地低吼出來。
他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從棲雪山回來,鹿之綾就已經知曉鹿家爆炸的真相,她明明難受到極致卻沒有在他面前表現出分毫,還要擔心他的病痛,想儘辦法為他尋得一線生機。
而他,甚至都沒有看穿她。
眾人都被薄妄這樣嚇到,全都震驚地站在那裡。
薄媛蹲在鹿景凡身邊,看著他慘白到沒有一點血色的臉,隱隱明白了什麼,抬頭看向薄妄,“大哥,你去棲雪山的時候不也沒和大嫂交待一句嗎?”
“……”
“人不就是這樣,當你很想保護一個人的時候,總覺得犧牲自己是最高效的辦法。”
薄媛苦笑一聲,“你怪他也沒有用,因為大家都會不自覺地為身邊人銬上以愛為名的枷鎖。”
大嫂承受的愛越多,被銬上的枷鎖也就越多,掙脫的動靜自然就越大。
“……”
薄妄的眼睛更紅,似染了一層血光,脖子上獰起的青筋漸漸散去,滿身的戾氣隻剩下可悲。
是。
他也沒征求過她的同意,他也沒交待過一句。
把她逼到這種不顧一切境地的人中,也有他一份。
他們所有人都用力把她困在一個玻璃瓶裡,現在,玻璃瓶碎了,怪誰呢?
“嗬,嗬嗬。”
他嘲諷地低笑起來,笑得格外絕望。
他抬起手扯下脖子上的絲巾,用力地握在手中,有些搖晃地走到樓梯,一言不發地走向一旁的大地圖,看著上面畫的叉……
太慢了,太慢了。
這樣找下去要找到什麼時候……
李明淮和薑浮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擔憂。
他們從來沒見過薄妄這個樣子,哪怕是當初離婚,薄妄也是自暴自棄,從未像今天這樣無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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