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誰來可憐我母親?”
薄妄冷聲道,黑眸陰鷙地看向三叔公,“我母親頂著出軌的罪名呆在薄家祠堂這麼多年,看著他找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到現在才有個真相大白,你們憑什麼讓她繼續困在這裡,就是為了不讓我父親死後孤獨?”
鹿之綾看向薄妄陰沉的面色,看著他半步不退。
戚雪的死和清白一直是他心裡的一根刺,這麼多年,這個家裡,隻有他想尋找真相,也因為這個執念,當初他才會應下和她的婚姻。
現在這根刺終於拔了,但傷口和鮮血還是在。
三叔公看著他說不出更多的道理來,隻能道,“可人都死了……你讓你母親在地下有個伴不好嗎?”
“不好。”
薄妄想都不想地道。
他不覺得戚雪會想要薄崢嶸這個伴,也不覺得薄崢嶸有臉面對戚雪。
三叔公還想說什麼,手機響起來,電話那頭是丁玉君。
老年喪子,已經是最悲痛的事,大家怕老兩口挺不住,便不讓他們送葬,留在神山休息。
三叔公接起電話,丁玉君大概已經預料到這裡的場面,說完幾句後,三叔公不再固執,隻抹了抹眼淚往後站去。
“啊!找到了!”
一心一意找奶奶名字的小野同學終於找到戚雪兩個字,小手不規範地抓著鋼筆當著眾人的面用力一劃,親手將戚雪的名字劃出薄家族譜,還了奶奶自由。
薄家有人輕聲啜泣。
薄妄抱著骨灰盒轉身,大步跨出正門。
……
薄妄將戚雪的骨灰揚在清江。
今天的風有點大,骨灰隨風而飄,像極了自由的形狀。
鹿之綾一身黑色素裙,抱著戚雪的遺像靜靜地陪在薄妄的身邊。
不遠處,李明淮帶著人守著,靜立默哀。
有媒體在遠處各個地方架著長槍短炮偷拍這一幕,鹿之綾知道今天這一幕放到網上,必然什麼樣的聲音都有,難聽的話可能會占據上風。
但薄妄不在乎,即使别人不理解,他也想告訴全世界——
他的母親,自由了。
骨灰揚儘,隨風而走,清江的水面在風裡蕩起淺淺的漣漪,彷彿在輕語一般。
李明淮和薑浮生端著元寶盤走過來,架在清江邊上,點上火。
鹿之綾蹲下來,將戚雪的遺像從相框裡取出來,放入火中。
風掃過,火勢大了起來,瞬間吞噬戚雪年輕美麗的臉龐。
相紙在火中扭曲,變成灰燼。
鹿之綾又拿出戚雪和薄崢嶸的結婚證書,薄崢嶸將結婚證書儲存得跟嶄新的一樣,她將結婚證扔進去……
火光燙著周圍的空氣。
她的肩膀被按了按,薄妄在她身邊蹲下來,將她往後推了推,不讓她離火太近。
旁邊還積著一堆薄崢嶸和戚雪的結婚照。
薄妄拿過來,一張張扔進火裡,在清江邊上燒了。
薄崢嶸的葬禮辦了好幾天,到這一刻才算真正結束,賓客陸續離開神山,覆著漫山遍野的黑白布撤下來,薄家恢複平靜。
車子停在薄家門口。
鹿之綾坐起身來,偏頭想和薄妄說話,就見薄妄整個人都往後靠著,仰著頭已經睡著了。
他閉著眼,劍眉淩厲,眉間卻蹙著疲憊,眼下微微發青,黑色的襯衫一絲不苟地穿在身上,釦子一直束到領口,領帶勒得有些緊,胸口淺淺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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